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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下午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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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蔚蓝,阳光和煦。

在如茵的绿草里,咕噜咕噜滚来一只五颜六色的小球,恰巧停在安徒生脚边。

丹麦青年俯身捡起彩球,掂量了一下重量,在心中估算了大概需要的力气,然后轻巧地一抛,让它重回到自己主人的手里。

穿着格子短裤的男孩把小球抱进怀里时,还没能立刻回过神,张大了嘴,看着安徒生,眼神亮晶晶的,似乎是想让他再抛一次球。

安徒生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朝他挥挥手。

男孩终于回过神,红着脸,抱着彩球跑远了。

安徒生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又集中到茶话会上。

“刚刚那位是谁?”丹麦青年如此问道——这是他在斯德哥尔摩待的第三天下午,应两位超越者的邀请,现在身处王后岛夏宫的皇室私用领地。这里不对游客开放,会出现在这里的小孩子必然也只会是权贵之后。

“是阿道夫小殿下。”易卜生吃掉手里拿着的小饼干,才微笑着给安徒生介绍,“卡尔王储的长子,古斯塔夫陛下的长孙,瑞典王位第二顺位继承人。”

安徒生了然。

“小殿下似乎挺喜欢你的,”易卜生抿了口茶,然后继续说道,“我前几次来夏宫觐见的时候,小殿下可是全程都摆着架子,只肯给个公式化的笑容。”

“那是因为情形不一样。”拉格洛芙说,“你那时候跟陛下聊的话题是经济贸易,小殿下既听不懂又不能失态,可不就得全程端着架子。但凡换个情形,小殿下也会很快就喜欢上你的。”

易卜生若有所思:“因为换个情形,他就能发现我内在的温柔亲和?”

拉格洛芙呵呵:“因为换个情形,小殿下就能安心欣赏你的脸。”

这话说的,让挪威超越者十分伤心。

“难道连孩子都更在意外表吗?”易卜生长吁短叹,“要知道这世上多的是那种外面雪白、里头流淌毒液的东西。”

“外表美和心灵美一样重要。”拉格洛芙坚持。

“有时候我会想,这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心灵美丽无瑕的存在。”安徒生喃喃道,“这就像一个悖论。”

拉格洛芙捧着脸:“小孩子的心灵?两三岁的、不经人事的小孩子。”

“也很难说。”安徒生思考,“小孩子也是具有天然的虚荣心的,在童年时代,就如同一朵花那样开始萌芽,又如同福音书中提到的荠菜种那样,长出的枝条伸进天空,成为一棵大树。”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小孩——易卜生好歹过了十八岁——拉格洛芙鼓起脸颊,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小孩子辩护,但她显然抓错了重点:“所有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吗?包括你?”

安徒生回忆了一会儿,然后沉痛地点了点头:“对,绝对包括我。”

“那时候,我大概五六岁,曾经听妈妈对邻居说起我是个纯洁的天使。这让我非常高兴,但同时我的天真无邪之心也就开始减弱了。当我意识到我拥有一种纯洁的品质时,我就已经不再纯洁。”安徒生叹气,“这就像是那种美杜莎的注视——当美杜莎看到了自己,她也会死去。”

拉格洛芙顺着安徒生的逻辑往下捋:“所以,假设一个人能够天生纯洁但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纯洁,祂就是我们所想要见到的无瑕之心?”

“那么他就不能生活在人群之中,不能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易卜生说,“这是不可能的。”

“确实。”安徒生承认,“而且,如果不在人类世界里,‘纯洁’这一定义也就失去了意义。”

“那如果那个人有意识地把自己隔离出了人类的评价呢?”拉格洛芙努力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就像是……他拥有纯洁的品质,也曾经知道这一点,但是后来通过一些思想上的改变逼迫自己舍弃人类对‘纯洁’的评价,在心灵上离群索居,去追求更高的存在……”

说着说着,她突然迟疑了起来。

“等等,我的错觉吗?这想法怎么有点耳熟。”

易卜生面无表情,作出捂住耳朵的痛苦模样:“能不耳熟吗?我们俩曾经被祁克果那家伙拽着聊了整整一下午这个话题啊。”

拉格洛芙的笑容也消失了:“什么——”

“我们是怎么又聊到这种话题的啊?”拉格洛芙抓狂地扯了扯自己短短的头发,“难不成是我们的思维已经被祁克果那套逻辑侵蚀了吗?”

易卜生把视线挪向安徒生:“我们轻松快乐的对话好像是从某个丹麦人开始变歪的。”

安徒生:“……这里就我一个丹麦人,您大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不,汉斯,你不懂,这里其实有两个丹麦人,”易卜生长叹一声,“祁克果虽然物理意义上的身体不在,但他的灵魂和思想附着在每一个听过他那套理论的人的身上,出没在世间的所有地方。”

安徒生困惑了:“我也见过祁克果,他是有时候会说一些有些怪的话,但至于这么夸张吗?”

对于和自己同一个国籍的那位超越者同僚,安徒生的印象还停留在哥本哈根那次牡蛎聚会里,觉得那是个脾气有些古怪、严肃正经、但并非不可理喻的人——至少,他愿意接过自己做的牡蛎。

易卜生凝视着安徒生:“那你是不是只跟他见过一面,他只来得及跟你讲一些‘生命观’之类的说法,还没开始展开细说?”

安徒生点头。

易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那你赶紧跑,别再见他第二面,更别跟他细谈,现在还来得及。”

安徒生:?

“哪里来得及了?”拉格洛芙道,“亨利克,你别忘了,他俩可是各种意义上的同僚,除非从来没见过面,但凡见过一面,接下来就不得不捆绑到一起去了。”

“他绝对会听祁克果说很多、很多、很多那种理论的!”拉格洛芙悲愤,“很多个下午,足够祁克果把自己的那套理论灌进去了。”

安徒生:??

“然后,我们就会有两个祁克果,两个说丹麦语的可怕家伙。”易卜生双目无神,“天啊,那是地狱吗?那是我用金钱操纵他人应得的下场吗?”

拉格洛芙哽咽:“我、我觉得我的异能力罪不至此啊……我承认,有时候我是把它用得暴力了一点,但总的来说,我还是主要把它用来守护的啊。”

安徒生:???

眼看着瑞典人和挪威人的话题一路走歪,已经快要开始抱头痛哭,安徒生头顶着硕大的问号,迷茫地出声询问:“每个人对世界和各种事情的认知都不一样,为什么听祁克果说了他自己的观点,你们就这么难受呢?”

“因为他能逻辑自洽,而我们不能。”易卜生悲伤地说,“理智上,我们甚至没有办法反驳,但情感上,我们又绝对接受不了他那种充满痛苦、堪称自我虐待的理论。”

“他做什么异能力者啊……”挪威超越者眼含热泪,“他就应该去好好上学,在哥本哈根大学神学系深造,毕业以后去梵蒂冈,就他那种狂信徒的样子,说不定能成为罗马教廷的新任教皇,哪怕做不成教皇,少说也是个主教。”

“不对,亨利克,你说的不对。”拉格洛芙冷静又没多少理智地纠正,“祁克果讨厌主流教会的信仰方式,他要么揭竿而起再来一次宗教改革——然后我们再来一次三十年战争,搞不好能夺回斯堪的维纳亚的荣耀,当然,更可能输的什么都不剩;要么一辈子不向罗马教廷屈服。”

“那他也还是该去上学,”易卜生固执道,“哪怕不是神学系,也该是哲学系。‘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这个形容可能不太准确,但总之这种家伙就应该交给业内专业人士对付。他应该在和德高望重的哲学家们的一次又一次辩论里走向属于哲学家的人生巅峰,当个什么新哲学流派的创始人,名垂青史,而不是用他专业的思维折磨业余的我们。”

“其实,上次他来斯德哥尔摩开会的时候,我悄悄把他说的那些话录下来了。”拉格洛芙语出惊人,“我把那些话誊抄整理成了论文,然后送给了隆德大学和斯德哥尔摩大学的哲学系,请他们想办法作出反驳。”

易卜生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塞尔玛!你真是天才!他们得出结论了吗?我们挪威的奥斯陆大学和卑尔根大学也可以帮忙的!”

“没有。”拉格洛芙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颤抖,“他们跟我讲,能看出来这种思想是对黑格尔哲学的反叛和抨击,但是在批判祁克果的思想之前,就黑格尔哲学思想的一堆理论,他们自己先打了起来……”

易卜生跌坐在座椅上,许久,沉痛道:“求人不如求己,决定了,我回奥斯陆以后就天天去哲学系蹭课。”

安徒生困惑而迷茫地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

【成为超越者是不是会对精神状态产生一些潜在的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

北欧组三缺一,于是把祁克果老师展示拉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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