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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莲藕和汤(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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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新七年,夏。

莲塘里,一群半大的孩子赤着脚,热火朝天地踩着藕。

他们在比谁挖的藕截数更多,但闹归闹,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来这儿的初衷。

不靠谱的大人们就不一样了。

康乐全然忘了挖藕是自己的提议,正快乐地四处偷着鸟家黑水鸡和鹭鸶的蛋。

她还倒好,韩计则更是不靠谱的。

挺大一个人,刚下水就被开着口的蚌割伤了脚,疼得嗷嗷叫,又可怜又没用。

这样废物的大人,自然不能再下水,只得被安排在塘边的凉亭照看着大家的书袋,还有康·鸟类杀手·乐偷的鸟蛋。

“韩唱章,我又来了。”康乐这次手边没拿着由荷叶盛着的鸟蛋,只不怀好意地笑着。

她背着手,韩计还当她是将蛋藏在了身后,好奇问道:“这次是什么鸟的蛋?黄苇鳽还是苇莺?你再这样偷下去,明年鸟都不飞回来了。”

荷塘池深,水位漫过康乐的腰,她蹲下身子,在水下吐着泡泡。

先前她还觉得对韩计恶作剧不甚好,可听完韩计一言,她还觉得偏做不可了。

韩计见她不说话,凑近了些:“藏着掖着做什么?我还能独占了不成?”

恰是这个时候,康乐站直了身体,把手上一条二尺半长的小蛇在韩计面前亮了出来。

小蛇将蛇尾无力地缠在康乐小臂上,脑袋晃晃悠悠的,显然还晕着,口中的信子吊在嘴边。

韩计见了蛇,还来不及作出害怕的反应,带着脸上的笑意,就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遭,玩脱了。

康乐忙把祸首小蛇丢了出去,疯狂思考着解决办法。

要不把人拖进水里,制造出溺亡的假象?

或者给人拾掇拾掇,直接埋了,然后在这里立个碑曰“芙蕖仙人,莫要打扰”,别人问就说韩计坐化了?

很好,她已经没打算韩计留活路了。

想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想出个妙计,康乐干脆放弃,在荷塘一侧找到了秦云谋。

三个来了的大人里,只有秦云谋是在真出力,吭哧吭哧一个人干着三个人的活。

康乐靠近正在掰藕的秦云谋,有些心虚地道:“伯术伯术,韩唱章晕过去了。”

看着康乐着急的模样,秦云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别着急,我随你一起去看看。”

这可不好说,方才康乐赶过来之前,稍微给韩计挪了一挪,做了应急措施。也正是这一挪,让她摸到韩计脑袋上起了个大包。

大包,那可是大包。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何况韩计是绝世大倒霉蛋,脑袋起了大包恐怕不是磕傻了,就是磕死了的那种。

秦云谋拉着康乐上了岸,将身上的衣服拧了半干,期间,康乐一直绞着手出神。

“许是天太热,中了暑毒,不算得什么大事。”他又替康乐把衣服和头发拧干了一些,才牵着她往凉亭去。

路上,康乐斟酌着开口道:“方才韩唱章倒下去的时候,脑袋好像不小心磕了一下。”

韩计晕倒的原因,她绝口不提。

秦云谋像是意识到什么,脚步顿了顿,随口问了句:“康乐,今日你怎么没有带小蛙出门?”

他开始怀疑了,问小蛙是在试探。

小蛙是一只做得栩栩如生的假虾蟆,康乐对其爱不释手了好几年,仍旧喜爱不减当年,有时就连睡觉,都要把那丑东西摆在枕边。

康乐愣了愣,道:“小蛙是软胶做的,天气太热它会融化的。”

这倒是实话,她对小蛙的爱护甚至远远越过秦云谋去。

纵使对小蛙再爱不释手,她也绝不会在这样热的日子也带它出门,危害它的“生命安全”。

秦云谋猜到韩计晕倒是康乐的锅,但没能想到她拿出来吓唬韩计不是那只破蛙,而是一条真蛇。

凉亭里,韩计正端睡着,头上盖了片大荷叶子,脚边还有一小捧野花,人走得很安详。

五岁的欹儿在韩计身边装模作样做着法事,摇头晃脑,口中念念叨叨。

不是,康乐走之前韩计还好好的(指晕过去了,但是人还有气),怎么就……

欹儿见康乐回来,叹气道:“姑姑,您还知道回来。”

不像是孩子会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家中长辈看着自家不孚众望的孩子归家,叹息一句:“你还知道回来啊?”

康乐心还虚着,弱弱地问:“欹儿,你怎么在这里?”

开口第一件事儿不是问韩计,转而问欹儿,舍本逐末,蠢蠢地将内心的害怕暴露了出来。

欹儿道:“姑姑,从前您都是唤我亲亲小水注的,怎么今日唤起我欹儿来了?难道就因为我看到您做的坏事了吗?”

说着他还比了比自己的眼睛,表示他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康乐“哇”地一声哭出声,一个劲的自责:“都怪我,都怪我。”

从前她就爱哭,只不过时常忍着。

来几年过得太顺心,便一点挫折都受不得,像是回到了在行健书院求学那一阵。

那时她跟着教二胡的师父学拉二胡,学了半年无所成,还死活要学,便时常一边哭嚎一边拉二胡。

每每这时,魔音贯耳,整个行健书院的学生夫子都不堪其扰,可就算半数出动,也没有把她劝住。

最后还是苏学士亲自出马,又是哄着又是劝着,才救行健书院的人于水火。

行健书院众人:Φ|( T Д T )|Φ

秦云谋拿开盖在韩计脸上的荷叶,荷叶之下,是韩计睁着一双眼睛,眼神涣散,一动也不动。

这……这是死不瞑目,康乐更难过了。

秦云谋拍了拍韩计的脸,问了一声:“你感觉怎么样?还听得到我说话吗?”

韩计眼神稍稍聚焦,平静开口道:“没什么事,就是头有点疼。”

当然头疼,脑袋直直磕在了石凳上,没给他磕破都算他脑袋硬。

瞧着面前“起死回生”的人,康乐都忘了伤心,狐疑地看了欹儿一眼。

欹儿摆摆手,无辜道:“姑姑,吴宫教战,以儆效尤,这是您教的。”

又说:“您总是欺负韩叔叔,只有吓唬吓唬您,您才能长教训。”

这是回旋镖,她总说欺负人之前,要先想到会被人同态报复,所以要将恶作剧的念头扼杀在起始处。

可事情轮到自己,双标怪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恶念生长,付诸行动。

康乐委屈,可是她不说,因为事好像是她自找的。

她舔着脸,去问韩计:“你脑袋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韩计看见康乐,颤抖着手指着她,对秦云谋道:“就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抓了条蛇来,还甩在我脸上,我这才……”

听到康乐抓了条蛇,秦云谋先是关心起了康乐,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确认没有蛇咬过的伤口才放心。

甚至直接忽视被那小蛇间接误伤的韩计,夸了康乐一句,还拿的韩计做的对照组。

韩计觉得心里堵得慌,带着一口气将遭遇讲完,其实没剩多少话,只有三个字:“磕着了……”

许久,腻歪够了的小两口才重新想到他。

秦云谋意欲试探韩计的意识尚存几何,便问道:“还记得四书五经是哪几本书吗?”

韩计面无表情道:“《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还好,人还没傻。

欹儿跑过来问:“那三皇五帝中的三皇有哪些?”

韩计道:“这就不好说了,《尚书大传》里说,三皇是燧人、伏羲、神农;

“但是《庄子》《纲鉴易知录》又说是有巢氏、燧人氏、知生氏;还有说女娲氏的……”

不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回答这个?

欹儿对着康乐,笑容满面地指出韩计回答的不严谨之处:“姑姑姑姑,韩叔叔没有提到天皇、地皇、人皇!”

康乐按下欹儿骄傲的小脑袋,也凑上去问道:“韩唱章,你还记得你们家的银钱藏在哪里吗?”

韩计下意识答道:“我们家的钱都是温温在管,上次我看到她把钱放在……”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韩计突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手狠狠往康乐脑袋上敲了一下:“好家伙,你套我的话!”

医科奇迹,韩计头也不疼了,因为疼意转移到了康乐脑袋上。

夜间,康乐清点完鸽子数量,正准备回房,恰看见叔母端了碗汤悄咪咪地递给秦云谋。

看到这三缺一却仍旧温馨的一幕,康乐又委屈又难过。

果然叔母还是偏心秦云谋的,不然也不会背着她偷偷给秦云谋开小灶。

虽然叔母此前对她偏心没有百次也有八十,但是一旦叔母背着她给秦云谋开小灶,那便是极大的背叛(ノへ ̄、)。

她躲在一边的柱子后委屈地抽了抽鼻子,还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呢!

等看着叔母叮嘱完秦云谋,又走远了后,康乐才带着怒气冲到秦云谋的身边,准备质问她。

她也知道跑去质问叔母,底气到底是不足的,所以没去打那个主意。

可她心中的怒气又难消,由是只能捏秦云谋这个现成的软柿子。

康乐刚在秦云谋面前站立,手已经预备着叉在腰上了,一个低头,猛地瞥见秦云谋手上端着的……疑似是汤的东西。

好诡异,那碗汤乌漆嘛黑不说,还飘着诡异的腥气,熏得康乐都快要失去表情管理了。

不行,这总归是叔母亲手做的汤,倾注着叔母的心意,她作为一个晚辈,不能露出嫌弃的表情。

愤怒,愣怔,怜悯,康乐的情绪层层递进,最后变成了幸灾乐祸。

她故意装作失落的样子,道:“叔母单给你一个人做汤,她对你可真好,我可就没有这份福气了。”

这福气秦云谋显然不想接,把手里的汤推了出去,道:“那康乐,这福气我们一起……”

害嗨害,有福同享还是太冒昧了。

康乐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不爱喝汤。”

是,她不爱喝汤,晚饭喝了三碗莲藕汤的不知道是谁。

说到底,康乐不想喝的,只有秦云谋手上的这碗罢了。

她脚下生风,跑得飞快,末了还不忘提醒秦云谋一句:“记得全部喝掉,不要辜负叔母的一片心!”

秦云谋叹了口气,若是康乐知道这汤是什么汤,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原本他将汤偷偷倒掉的,可经康乐这一劝诫,让他改变了主意。

只愿康乐种下了因,承受得了果才好。

就寝时,秦云谋口干舌燥,辗转难眠。

极品养生汤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

只是他在这里煎熬,造就他这下场的康乐却在另一边呼呼大睡。

这可不行。

他勾了缕康乐的头发绕在指尖,又顺着她的头发摸上她的耳朵。

眼见康乐没有丝毫反应,他胆子大了起来,伸手捏了把康乐的脸。

康乐皱了皱眉,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了声:“是太热了,睡不着吗?”

说罢用手在榻上摸索一阵,拿扇子给秦云谋扇了两下风。

说两下就是两下,康乐醒了一下又睡了过去,拿着扇子的手软软地搭在秦云谋身上。

秦云谋从康乐手中抽走扇子,轻轻将她的手笼在手心。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康乐手上被荷叶茎叶划伤的细小伤口。

说来好笑,康乐一个下午不是在偷鸟蛋,就是在悄摸吃莲子,无时无刻不在偷懒,手上却还是留下了这样“光荣”的劳动痕迹。

可就是这样,他也还是喜欢。

不仅他喜欢,学堂里那些孩子们,也被康乐唬得一愣一愣的,对她很是敬重。

一想到康乐如星子般闪闪发光的模样,秦云谋便觉得与有荣焉。

他把康乐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接着是手腕、小臂、肘弯,越发地情难自抑,甚至哀求一般道:“康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康乐正在梦里吃烤鸭,忽地就被从盘子里复活的烤鸭咬了一口。

她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秦云谋抱着她的手臂咬了一口。

这她能忍?她不能!

感受到康乐怒火的秦云谋停下来,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乖乖等待着审判。

他借口端正姿态,将衣襟扯得更开,居心叵测地半露出延秀的颈项和精壮的胸膛。

呵,区区美色。

康乐上头的起床气还未消,便一口咬在了秦云谋肩颈处,愤愤道:“吾好梦中吃人!”

秦云谋顺势将她抱在怀里,使出温柔手段。

引诱羊,入虎口。

小剧场:

陆今安绝笔:

某幼险舛,少失恃怙,为人佣耕,犹然年夙。蕨薇难饱,弱不能耘,以逸待田,每每鞭笞。

某尝逃而匿之,又遇魏狼,未有善待,泰山压卵,迫行歹事,幸得君悯。

“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

某之樊、萧,虽功德不及,然亦感贱躯时运,太素廿二年,君曩聊赠二字,穷未敢忘。

盖天地无穷,人命有终,今某祚尽,君尚明光,濯取毫素,期表一心,悬之难决。

忆昔往事,某逮奉先帝遗诏,侍佐陛下,坐观明堂,而之于国野内外:

塞之忠谏,申重徭赋;大兴陵葬,怠顾流徙;姑息摄佞,峻罚吏众,令民之难喘。

某如伥鬼,若豺狼,同障魔,似夜叉,百般恶端,乏善可陈。

惟念君之恩,无甚了还,遗青鸟兮,残报区区。

作者有话要说:大钧四年末实行变法,第二年改元元新

害,我也真是的,专为这点醋,包的这顿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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