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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第186章 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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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森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顶着面具强颜欢笑,只为了那些关心他的人不为他牵肠挂肚。

而那份心里的苦,只能留给夜深人静时独处的自己。从他住进医院那一夜到现在,他就没有一晚睡着过。每天晚上盯着煞白的天花板直到天明,数羊数牛根本不顶用,就连他奉若神明的《心经》也一点儿作用不顶,什么心无挂碍无挂碍故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他就在床上翻着个儿,把那内容反反复复念个几十几百遍,拼了命不去想,但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那个人……凌晨一点零三……一点二十……一点三十五……两点……两点五十……四点十分……五点……五点五十,他在床上闷头翻身烙锅贴,翻来覆去干什么都不顶用,直到六点他才有了一点点睡意……他从没想过,那个最爱他的人,会舍得这样折磨他!以前那个人一有时间就会死皮赖脸地粘着他,想尽办法逗他开心,一整个夜里拥着他直到天明……虽然外面的天气已经变得炎热,但那种彻骨的寒意却不停地侵蚀他的四肢百骸,他用双臂紧紧地箍着身体,指甲已深深地嵌入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但内心的恐惧却让他痛苦到无法自拔!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他不知道,可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心力开始交瘁,撑不了多久了!

晏拙冲进病房时,顾菲正挺着大肚子站在窗边。她看见晏拙赶紧打招呼,“大哥……你过来了?”

晏拙根本没有理会她,冲上前朝躺在病床上沉睡的盛龙脸上就是啪啪几巴掌。将他攒了这十几个小时的气统统撒了出来,“你给老子醒过来……听见没有……你个挨千刀的,给老子装什么死!”

“大哥……你别这样……他想这个样子吗?”顾菲冲着晏拙大声嚎哭道:“大哥……他昨天下午……突然流眼泪了……好像要醒来的样子!”

“昨天下午,那不就是江森跳天桥的时候吗?”晏拙听了心想,他眼珠子瞬间红起来,叉着腰对着盛龙又一通咆哮, “你特么的王八蛋,都十个月了……你还装死……你不是说森宝儿是你的眼珠子,绝不允许他受一点点伤害吗?你就是这样爱他的是吗?你知道你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儿了吗?整日整夜价不吃饭不睡觉……痴痴傻傻……疯疯癫癫……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为了来这里找你,被狗日的美国海关带在黑房子里扒光衣服做安检,还被平白无故扣留了十几个小时……他多骄傲一小孩儿,为了你受尽屈辱……万念俱灰……昨儿个半夜都跑去跳天桥啦……要不是给过路人抓住……他就没啦……他也是他家一根独苗……他要出点儿什么事……你让我跟他家里人怎么交代?你说!你说!”

“咳……咳……深……宝儿……”盛龙喉咙中突然溢出含混不清的一句。

“木仔……木……木……木仔……快去叫医生!”晏拙见了惊叫道。

“哎……”顾菲听了挺着大肚子跑了出去!

盛龙眼角的泪水顺着鬓角滑落,半分钟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皮。“深……宝……儿……”

“狗东西……你总算醒啦……咳……咳……咳……”晏拙高兴至极……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哥……我……睡……了多久?”

“整整十个月了!”

“我捉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见深宝儿……不停地骂我……打我……”

“他该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再嚼了你的肉才对!”晏拙老泪纵横道。

“Oh……上帝呀……这真是一个奇迹……”老约翰医生从外面进来,抱着脑袋喊道:“盛……你真是太幸运了……一般人睡六个月就很难再醒过来……你这都睡了十个月了!”

“约翰……谢……谢……你……”

“盛……你能醒来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可是……约翰……我的手……还有我的腿……怎么丝毫没有……感觉?”盛龙突然紧张地叫起来。

“Oh……盛……这很正常……一般人躺十几个小时四肢都可能失去知觉……你已经躺了十个月了……不用着急……慢慢会恢复的!”

顾菲听了,布满泪痕的眼角也挂满了欣喜。

“你怎么在这里?”盛龙问道。

“你别这么说她……她是个好女孩,你昏迷的这几个月,为了对外隐瞒消息,一直是她在帮着照顾你……她还……你看她挺着个大肚子……这么久真挺不容易的!”晏拙说道。

“我已经好了……不需要你的照顾了……你请回吧……工资会一分不少地送到你手里!”

顾菲听了,捂起脸夺门而出。

“你这是干什么呀!”晏拙道。

“唉他现在刚清醒,情绪还不稳定,先不要跟他计较……”约翰说完对晏拙说道:“晏……我有事情找你……”

“约翰……你说实话……他还能再站起来吗?”晏拙出了门赶紧问道。

“这个很难说……他睡得太久了……站起来倒不是不可能……可他这身高体重……要想再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十分困难,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再有奇迹出现!”

“啊……这可怎么办?”

他们的对话盛龙全听到了,眼泪不可抑制地从眼角滑落下来……他了睡这么久……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在退化,唯独听觉却变得异常敏锐……尤其近一段时间,他虽然醒不过来,但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得非常清楚,医生给他换床单的声音都十分刺耳,刚才过道里晏拙跟约翰的对话,也一字不落地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现在实在没法儿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着门外嘶吼道:“不……我不要缠废……我要肘路……我要去找我的……深宝儿!”

晏拙听了,赶紧跑进来抓住盛龙的手说道:“木仔……你怎么了?”

盛龙瞪着眼珠子对他吼道:“我要站起来……我要肘路……我要去见我的深宝儿……”

“我知道……可这种事情急不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身体要恢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你先冷静下来……我马上去找几位这方面的专家,给你制定一个最有利于你的康复方案……好不好?”

盛龙听了没有作声,只是不停地流眼泪。

“木仔……我把森宝儿接过来照顾你好不好?”

“……不要……我……不想拖累他……他那么欢实的性格……应该一直自由自在的……他不该承受这些!”

“唉……你要见了他现在的样子……”

“我要是能站起来……我就去找他……”盛龙喉结咕噜了一下, “我要是再也站不起来……就让他……一直恨着我吧!”

“你……唉……”

就在这时,万鹏的电话打了进来,“晏总……我跟皮特先生跑了半天,事情终于有点眉目了……齐得龙是涉嫌袭警被抓的,要想这边儿撤诉,一是要赔那俩警察一些钱……还要交四百万美金的保释金……您看?”

“抓紧去办吧……钱不是问题,最重要把人先捞出来!”

“明白!”

“事情办妥了……马上给小江总去个电话,免得他一直惦记着!”

“明白!”

江森出院时对大家说他不再想盛龙了,看开了的话,都是口是心非自欺欺人。只是心里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渐渐变成了钝痛,甚至麻木。这就是爱情吗?被时间慢慢消磨殆尽的爱情?目下支撑他坚持下去的理由还是盛龙,他拼着最后一点心力在等盛龙亲口对他说不再爱他了那句话,他好彻底死心!可每当夜深人静难以入眠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拿起画笔,仿佛那是一个魔咒,不知不觉,他已经画了整整一百幅盛龙的画像。他笔下的盛龙或坐或站,或喜或怒,每一幅都那么传神,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的心灵但又含情脉脉,江森觉得每一幅画中的盛龙都在对他笑,笑他太傻。这也算是对他自己有一个交代,不管怎么样,对于这段感情,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容易……我今天晚上能来唱歌吗?”江森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你刚刚出院,身子还很虚弱……最好在家里休息几天……”容易轻声回道。

“不需要……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保证,不会再有事的!”

“那成吧……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坐地铁过来!”

“那成,你路上小心……有事儿打电话!”“

江森调了好几下弦,又试了两遍音,才拨动琴弦轻轻地唱起来——

如果真的有一种水可以让你让我喝了不会醉

那么也许有一种泪可以让你让我流了不伤悲

总是把爱看的太完美那种豪赌一场的感觉

今生输了前世的诺言 才发现水已悄悄泛成了泪

虽然看不到听不到可是逃不掉忘不了

就连枕边的你的发梢都变成了煎熬

虽然你知道我知道可是泪在漂心在掏

过了这一秒这一个笑喝下这碗解药

忘了所有的好所有的寂寥

江森在间奏时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唱道:“如果真的有一种水可以让你让我喝了不会醉,那么也许有一种泪可以让你让我流了不伤悲……忘了所有的好所有的寂寥……”

“唉……如果这世上真有孟婆汤就好了……”何必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他已经不是在唱歌了……他是在耗自己的命……他爱了十年,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容易喃喃道。

“盛龙这个王八蛋……如果他现在在这儿……我宰了他!”

“你也为了江森失态了……你不会也爱上他了吧?”

“我是可怜他……我现如今把他当亲弟弟……你弟弟被人欺负了你高兴啊?”

晏拙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声后传来,“我为我家森宝儿有你们这样两位哥哥高兴!”

“晏……哥!”何必叫道。

“你来干什么!”容易不客气地质问道。

“我来接森宝儿回家!”

“为什么不是盛龙来接他回家?”

“他会的!”

江森看见了晏拙,放下吉他朝他径自走过来,低低地说道:“谢谢你……把齐得龙救回来!”

“你是我弟弟……还跟我这么客气!”晏拙回道。

“你如果真把我当弟弟……就不会让盛龙跟别人结婚!”

“我没有!森宝儿,听哥的话,跟哥回家,等盛龙回来!”

“那个家我不会再回去了……除非……他亲自来接我!呵,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痴心妄想!我跟他这辈子注定不会在一起……无所谓了,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想等他亲口给我一个答案!”江森说完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森宝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晏拙边说边追了出去。

“呵……江森他好可怜,摊上这么一家人!”容易说道。

“森宝儿……你都二十二了,别再任性了好不好……听哥哥的话,给盛龙一点儿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

“那你告诉我……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不见我?”

“他……参加了一个研究项目……去了南非……”

“躲着不见我是吗?就为了躲着不见我……去了那里?呵!谢谢你,哥……终于让我又有了他的消息……你告诉他,我不会再缠着他了!”江森说完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江森半路上接到武咏梅的电话,顿时泪如泉涌,“姐……”

“你还好吗?”武咏梅问道。

“还那样儿!”

“你老实说,你跟盛龙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别瞒着姐!”

江森听了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可现实却证明我的生活比任何人更狗血,也许,我从云南跟他分手那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我怎么又那么傻,为了所谓的爱情,拼了命削尖脑袋挤进京城,闯入他的生活,满以为自己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唉,我真的好傻……都说七年之痒,我们还算好,坚持了十年……他已经一年没有回来了,其实不止一年,他之前就要么几个月不回来,要么呆不了多久就走,我一直以为他忙……现在才明白……他其实早就厌倦了我这副皮囊!”

“你别这么说……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呵……我就是不甘心,我什么都给了他……到头来却是这个结果……我现在就等着他来对我宣判,好让我死个明白!”

“你想开一点儿……什么事都没有……我前一段时间也跟你姐夫打冷战……到现在还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可你们有孩子……有婚姻……我们有什么……这种感情,注定到不了头……”

“江森……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也许事情跟你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呢!”

“是啊……不管是对是错,我现在也只有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唉……”

武咏梅挂了电话后思来想去半天,还是给万鹏打了个电话。 “鹏子,你要还把我当姐,盛总的事就别瞒我!”

“……姐……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你要发誓烂在肚子不说出去,这可关系着我的身家性命……”万鹏回道。

“这么严重?”

“这是公司的最高机密,目前除了我跟晏总没人知道,连童雋都瞒着,一方面是为了公司利益,更重要的是保护江总!”

“知道了……你快说……都急死老娘了!”

“盛总去年6月28号那天晚上,在曼哈顿街头遭到两个黑人的袭击,他们用铁棍打了盛总的脑袋,抢走了盛总的汽车,还朝他身上连开四枪……”

“啊……”

“幸亏送医及时……命是保住了……可他却陷入了深度昏迷,在医院一躺就是十个月,直到今年四月才醒过来……可他全身都瘫了!为了站起来,他每天用铁环将自己挂到墙上……撑着身子顺墙爬,好容易那四肢有了一点知觉,每天靠着辅助器走个几米十几米,可以小范围地活动……结果,他练得太心急了……下楼梯时,一不小心又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再度陷入昏迷……你说说离不离谱,言情小说都没有这么写的!”

“你说什么?”

“唉……身边连个护士都没有,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寸呐……他这一躺又是两个多月,前几天才刚醒过来……让人想不通的是他这次醒过来竟然能走路了……可是却不认人了,谁都不认识,智力也降到了三岁小孩儿的水平,吃个饭都要人喂!医生说,他可能会那样子一辈子!”

武咏梅听完心惊胆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江森说了!

江森这一年过得浑浑噩噩,研究生班的很多事都是栾兵帮他兜着。这天他刚从冥门出来,电话突然响了,他一看竟是鹿鸣的电话。

“老师!”江森叫的有些心虚。

“明天有时间吗?我过生日!”鹿鸣说道。

“有……”

江森第二天早早买了蛋糕到了鹿鸣家,还给鹿鸣整了一桌子菜。鹿鸣非常高兴,跟江森一连喝了两杯红酒。

“谢谢你,江森,我已经有三十年没好好地过一个生日了!”

“老师,祝您健康长寿,永远快乐!”江森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派克钢笔的礼盒,“这是我的心意,您别嫌弃!”

“好好好……谢谢谢谢……”鹿鸣接过钢笔爱不释手,连声说好,“你能来陪我过生日已经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老师……您对我又知遇之恩,这几年又对我十分偏爱,我都记在心里,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别说了……喝酒,都在酒里……”鹿鸣边说边笑眯眯地帮江森杯中倒满酒,“敞开了喝,今晚没有师徒,只有朋友!”

“对,今朝有酒今朝醉!醉倒何妨死便埋……”江森丝毫不惧,抓起酒咕咚咕咚灌起来,不一会儿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江森酒醒过来已经下午,他见鹿鸣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轻轻地把桌上的碗碟跟残汤剩饭收进厨房水盆清洗干净,然后开始和面剁馅儿包饺子。

就在他饺子包到一半儿的时候,鹿鸣突然从他身后拦腰抱住了他,脸也贴在他的肩背上……他不是傻子,可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最敬重的老师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老师……老师……”江森的声音由没有起伏变得冰冷生硬,“姓鹿的……放开!

“江森……江森……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了你……喜欢一个人没有罪过……”鹿鸣说道。

“你让我恶心!”江森说完挣脱他的禁锢,怒目圆瞪,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江森……你别跑!”鹿鸣也抓起电动车钥匙赶紧追出门,“江森……江森……原谅老师……老师喝醉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老师……没有别的意思……老师就是一时糊涂……情不自禁……”

江森听了停住脚步,回过头冷着眼望向鹿鸣。

“原谅老师这一次!”

“行了……你回吧!”江森说完消失在夜色之中。

江森连着两个星期没有去学校。直到鹿鸣连打了十几次电话,他才回去上课交作业,可是一个上午都不在状态,胡思乱想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半下课。他刚出校园,就见鹿鸣骑着电动车追了上来。

“去哪儿!”鹿鸣问道。

“坐地铁……”江森淡淡地回答。

“上来吧……我送你过去……刚好顺路!”

江森听了犹豫了片刻,才冷冷地说道:“那我载你吧!”

江森骑车刚走了一小段路,鹿鸣的手又不安分起来,江森明显感觉鹿鸣这次抓住他腹肌的手,不像以前坐他骑自行车因为紧张的抓,而是胡乱游走,他忍无可忍,猛捏了一把刹车,将电动车跟鹿鸣一起摔在路边……

“江森……”鹿鸣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要再敢追上来,老子废了你!”江森说完背起书包扬长而去。

“江森……呜……”

江森从这天开始,再没有去过学校。直到一个月以后,被鹿鸣堵在冥门门口。

“江森……我们谈谈!”鹿鸣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江森感觉鹿鸣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仅剩的几根头发全白了,在脑后随风飘舞。“走吧!”

“你一个月没来上课了……不管怎么样,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江森说这文凭我不要了……反正我也不是为了当研究生才到京城来……”

“江森……对不起,真的是老师错了,而且错得那么离谱!”

“呵……我现在才明白,你这么多年对我好,都是有目的的,只怪我……太天真!”

鹿鸣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说道:“江森,老师给你讲个故事吧……七零年那年我十六岁,跟人打架失了手,惹了点不大不小的麻烦,父母怕我坐牢,托人送我去山西一个山沟沟里插队,我在那里遇到了我这辈子的挚爱。他也是北京人,大我三岁,他跟你一样长得又高又帅又多才多艺,却是一个被惯坏了的高干子弟,一身的臭脾气,同行的知青们没人愿意跟他相处,他就一个人抱着铺盖卷住进了生产队的窑洞里。我去的迟,被队里安排跟他住在一起。刚开始他压根儿不理我,后来就支使我干这干那,我那时也是年少气盛,跟他美美地干了几架。本来想着会闹到老死不相往来,谁承想那年冬天我发高烧引发肺炎,他发现后背着我跑了十几里的山路去乡卫生院看病。他发起脾气来能吓死人,对人好起来又能腻歪死人,我住院期间内衣内裤袜子鞋都是他洗的,他一点儿都不嫌脏,他还用他的手表给我换了一只母鸡熬汤补身体。自那里后,我跟他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他去哪儿我都跟着,每天和他形影不离,他教我唱歌吹口琴拉手风琴,带我偷老乡家里山药蛋老玉米,还给我讲三国讲红楼,跟他相处久了,才发现他有很多优点,会唱歌,会跳舞,会画画……还会缝缝补补,做的饭也特别香,他还爱好文学跟表演,我后来喜欢上文学,走上这条路,很大一部分是受了他的影响……渐渐地,我对他的情感也发生了变化,我不管他是姑娘还是男人,只盼着跟他永远在一起,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跟他发生了关系。自那之后,田间地头,林间山坳,麦垛板车,都成了我们逍遥快活的天堂,没有人管我们,也没有人干涉我们!那时候我们年少轻狂,甚至希望能一辈子待在那里,长相厮守。到七五年,我跟他在那里已经整整度过了五个年头儿,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庄稼汉!我们都认为会一辈子呆在那里的时候,我妈却硬是想办法把我弄回了北京。我一开始赖着不走,他让我先走,他也会想办法回去……他父母七七年平反,所以他又在山里多呆了两年……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分离而被冲淡,反而更加炽烈,两年间书信往来不断,七七年底我去他家找他……我们俩分开了两年,也互相思念了两年!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欲望的火焰让我们彻底沉沦,我们在他那间小屋子里又发生了关系,可他妈妈那天提前回来了……她对我们是又打又骂,什么恶毒的话都用上了,我后来被吓得仓皇而逃……都说人的嘴是最厉害的杀人利器,他给我留下一封信后,第二天就自杀了,他说认识我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跟我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说他恨透了自己的姓,如果有下辈子,他会变成一个姓江的少年来找我……”

“你真会编故事……我差点儿都当真了!”

“我没有说一句假话……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鹿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道:“他姓蔚,叫蔚江……我跟他在一起时候……一直管他叫江生!”

“江……生?”

“所以,六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为是他来找我了,虽然你跟他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可是,我还是彻彻底底地疯了……你骨子里的那股劲儿,跟他像极了!为了你能来我们学校,我想了很多办法,找了很多人,还从档案室把你的材料给偷了出来……终于把你从王麟手里抢了过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怎么样!原谅我……江森,那天我也是情不自禁,才干了那……蠢事,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老师,谢谢你这些年一直照顾我。不过,你的研究生我不准备再念下去了!”

“江森,你不要意气用事……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鹿鸣再次说道。

“呵……前途……我特么的来京城从来就不是为了什么前途!”

“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你说?”

“哼……我就想问一下,你那么爱蔚江,为什么还跟师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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