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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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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锦羽着了凉,又受了惊吓,一连病了多日,错过了十五日的早朝,据后来唐郢说那日是他这辈子过得最凶险的一天。

首先是户部发了难,户部尚书谭祖耘称刁茂贪|污|受|贿,私下买卖|官|职,收取大量钱财,据他所知,刁茂有一小册子,上面记载了他这十几年来买卖者姓名,官|职和收取的银两,人数高达上百人,钱财高达几十万贯,还有名画,珠宝不计其数。

然后是刑部侍郎李俭上书,刁茂的儿子刁鲍行凶杀人,发现骨骸数量数十个,杀害灵台郎孟锦羽未遂。

最后是枢密院的枢密使柯屹说在刁茂的书房柜子的夹层里,找到了勾结匪徒刺杀施勍和萧魃的书信。

三箭齐发,圣上拍案而起,当庭抓了刁茂直接送到了刑部,大理寺复审,这还没完,萧都虞候拿出刁茂的小册子,圣上直接让他按照册子拿人。

朝堂上乌泱泱的几百人啊,快被拿了个干净。

“我在大理寺什么没见过,那禁军带走我旁边人的时候,真是吓得腿软啊,我前面那人直接吓尿了裤子,被圣上骂了出去,第二天就病倒了。”

唐郢讲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新来的半框橘子被他吃了一大半,孟锦羽张了几次嘴硬生生被憋回去,好不容易终于听他讲完了,急忙道:“你给我留一些。”

唐郢讪讪地收回手,道:“你这橘子不错,别人送的吧?”

石来赶紧上前接过橘子,道:“是萧大人送的,他说怕我们公子刚醒没胃口,吃些甜的润润喉。”

孟锦羽收回想拿橘子的手,往旁边推了推,离他远些。

唐郢顺了口水道:“哦,是那个救了你家公子的萧都虞候?”

石来忙道:“是他,就是他,前几日的药膏也是‘萧魃萧都虞候‘送的。”

他故意在那五个字上加了重音,希望自家公子好奇多问一嘴,然而孟锦羽只是瞟了他一眼,看向唐郢道:“刁茂被指控了三项罪名,他都没有反驳吗?”

唐郢想了想道:“他倒是替他儿子辩驳了,说人都是他杀的,与他儿子无关,其他的他什么也没说,在刑部和大理寺受审时也是闭口不言,但是教他画押他倒也是乖乖地认。”

孟锦羽双手交叉,转动拇指,疑惑道:“那就奇怪了,他在吏部尚书这个职位上呼风唤雨几十年,怎么才短短几日便被人查了个干净,应是举报他的人早早收集好有证据才对,但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说?”

唐郢像个长辈教训晚辈一样,背手道:“这官|场里的事情你就不懂了吧,那刁茂的背后是前朝老臣,底下又多数是自己的门生,树大根深,就连周国公与公孙右相都要看他几分薄面,区区受|贿杀|人撼动不了他的,真正扳倒他的是勾结匪徒。所有人都看见刁鲍的马车带你出城,想要杀人灭口,他手上又有勾结匪徒的信件,这两下就可以定他的罪。”

孟锦羽皱眉道:“但是刁茂为何逼施大将军造反?刁鲍也并没有杀我,是绑走我们的人在设计陷害他才对。”

唐郢自觉口才伶俐,但被孟锦羽这么一问,也有些语塞:“刁茂许是因为光复前朝,那封信谁都没有看见,不好说为何他要这么做,绑走你们的人也无从查起,你说那日有人想杀你们,也许只是半路打劫的呢!”

孟锦羽沉默了半晌,道:“我能不能去见一见刁茂?”

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孟锦羽实在是想不明白,许多事情刚有些眉头,却突然被一棍子打乱了,又变得毫无头绪。

他走在阴暗潮湿的牢狱里,听着旁边的牢头絮絮叨叨让他早点说完早点离开,不要让他难做云云,他只一个劲儿地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牢头后面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开口。

那刁茂他见都没见过,就快因他而死了,他心里隐隐打怵,好似被人绑了一柄斧子,那柄斧子不听他的话,见人就砍,逢人就杀,溅出来的血崩了自己一身,那人却躲在自己的身后一点事没有,忽然,他感到后背一凉,回头看去却是空荡荡的走廊。

幽幽的烛光照不亮这充满冤屈的大牢,驱赶不散留在这里的冤魂,孟锦羽每走一步,双腿便沉一分,就像这里的冤魂要将他留在这里一样,他隐约有一种感觉,终有一日,自己也会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心下越发地害怕。

刁茂的牢房在最里面,据牢头说自圣上开国,刑部就没关过这么大的官,他这几日觉都睡不好,生怕出一点差错……

孟锦羽想说他上辈子加这辈子除了早朝那日远远瞧了一眼圣上,也不曾与大官打过交道,唯一一个二品大员施勍还被他给得罪了。

牢头停了脚步,孟锦羽见一个头发凌乱的人正经危坐在铺有干草的床板上,他的衣服还算完整干净,许是他乖乖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并未受多少惩罚,他的脸掩藏在黑暗下,看不清长相,但身上的雍容气度始见一二。

孟锦羽站在铁门外面怔怔地望着他,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他在笼子外,还是刁茂在笼子外。

“你是来看我的?为何不带些好酒好菜?一看就没人教你如何做官,你这官路走不长~”刁茂沙哑的声音中仍带着威压,

孟锦羽面色一哂,尴尬道:“在下确实不会做官,下次,下次一定给您带。”

刁茂干笑一声:“没有下次啦,圣上不会留我那么久,马上就会砍我的头了,哈哈哈!”

他此时竟然能像平常人一样笑出来,孟锦羽倒真有些佩服这个人了。

孟锦羽稳了稳呼吸,果断说出来意道:“刁大人,我是灵台郎孟锦羽,你知不知道是谁人替我买下的这官?”

刁茂收起笑声,身体前倾,露出一半的脸,那半张脸非常普通,但被保养的很好,他拿起破碗的姿势仍如二品大员喝茶时端重大方,他喝口水,停了一会儿道:“那么多人,我不记得了,若是那册子在,老朽倒是能帮你看一看,可惜啊,被抓走我的萧魃拿走了。”

孟锦羽叹气,其实他猜到了,只不过抱着一丝希望来问问,既如此,他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萧魃了,说好要了断,偏断不干净,拖泥带水惹他心烦。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鼓起勇气道:“刁大人,您不恨我吗?”

刁茂闻言,抬起眼皮道:“恨你?恨你做什么?”

孟锦羽深吸一口气:“若不是我与刁鲍结仇,您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而且,您为何不否认您没有写过那封信?那信至今没有人见过,说不定根本就是假的。”

刁茂站起身激动道:“你当一封信就能让我心甘情愿的认输,哼,你看看我倒了谁人在朝堂上威风,是周国公、是右相,是太子,甚至是圣上!”

孟锦羽脑子里翁得一声炸了,这些人他想都不敢想。

他的胆小是天生的,他好像生来就怕,怕鸡怕狗怕虫子,所以面对这个世界的掌权者,他的第一念头就是躲,躲起来别被人抓住,抓住了,命就没了。

就听刁茂颓然道:“唉,其实我早已不是他们的对手了,那些个前朝老臣早已死的死,逃的逃,临死之际推我上台,那是秋后的蚂蚱,垂死挣扎罢了,如今他们拿我儿子的命威胁我,我没办法,没办法了啊!”

听着刁茂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他牢牢攥紧袖子里的玉柄匕首,它在,他的命就在,除了自己手上的利刃,他无所依靠。

走出牢房的孟锦羽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脑袋顿时清醒许多,他本以为刁茂能为他答疑解惑,但见了之后反而更乱了。

刁茂说是周国公、右相、太子和圣上用他儿子的性命要挟,这四人咳嗽一声,都城都要颤上一颤,对付无官无职的刁鲍如同踩死个蚂蚁那么简单,他刁茂既然害怕他儿子被人杀,为何不早早将人送走,保护起来?

他反复回想着刁茂说的话,说出的话不一定是真的,掩饰的,不在意的才是。

是那封信!

刁茂嘴上说着不在乎,却是让他认了罪,能要了他命的信。

可当他说信是假的时,刁茂并没有反驳,所以那封信不是与匪徒勾结,而是写了别的什么。

载着刁茂的囚车缓缓从孟锦羽身边,他大喊一声:“刁大人,让你认罪的根本不是刁鲍,而是那封信对吧?”

闭目坐在囚车里的刁茂没有回答,眼皮动也未动,但孟锦羽看见他的手指在他说到那封信时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正当他想上前问个清楚,突然,刁鲍拿着刀从右边蹿了出来,他拔出匕首挡住了刁鲍的刀,然力气太弱,匕首被刁鲍挑掉了,刁鲍露着森柏的牙齿抬手刺下第二刀,孟锦羽退无可退,张大眼睛注视着白刃刺进了自己的衣袍。

下一瞬,一只手钳住了刁鲍的刀,硬生生地折断了,萧魃一只手擒住刁鲍的右手,反手压在他后背,刁鲍边挣扎边朝着孟锦羽叫嚣:“你个狗杂种,早知道我就该杀了你,你害了我,害了我爹,害了我全家,我要杀了你,我早晚要将你剁碎了喂狗!”

孟锦羽很想反驳他的话,但嘴唇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

萧魃反手给了刁鲍一巴掌,沉声道:“你再啰嗦,你爹就被斩首了,还不快过去给你爹送送行。”

他松了手,又立即侧身挡在了孟锦羽身前,刁鲍狠狠瞪了他和孟锦羽一眼,往囚车跑去。

“胆子如此小,不好好在家带着,来这里找罪受,怎么,喜欢被人杀,就想找刺激的玩?”萧魃勾起薄唇,脸上带着难以接近的冷漠。

孟锦羽却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冷漠总比嫌恶强。

他听着他的冷嘲热讽,小声道了句谢谢,然后弯下身连忙捡起玉柄匕首塞进怀里,嗫嚅道:“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个忙?”

他好像,给自己找了个最刺激的玩,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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