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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鸣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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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杀了他的吗?”她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描摹,“听说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头发短些,个子矮些,性格……温柔些。”

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喉咙说不出一点话。

她最终没能找到一丝一毫的相似,琉璃眸子染上些许悲伤:“果然不像……不像……你不像他。”

这话像是一个开关,方才还毫无生机的付青山挣扎起来,他赤红的眼球向外恐怖地突着,暴起的青筋像是要生生撕裂他的头颅。

“允师姐!离那条疯狗远一点!!!”玉仙门的弟子将允流冬护在身后,允流冬淡漠的神色中透出一丝好笑的荒诞。

允流冬悲悯道:“无妨,他只是……入了魔罢了。”

入魔。

奕亲王府中的付青山突然被惊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浸湿衣领子。发现他醒了的明素赶紧过来:“别乱动,是心魔侵袭。”

心魔?

付青山的动作僵在那儿。贺铸一段话,竟点开了他想不通的所有事。

怪不得前世的允流冬对长乐与他避之不见,怪不得前世的允流冬救了自己却不肯接受他的报恩。

他揉了揉眉心:“师娘,抓周礼过去了吗?”

“还没,不过也就一刻钟的事了,”明素收回手,叹,“回去后让你师妹先把清心丹停了,换成正宁丹。”

“好。”他乖觉地答应下来。

奕亲王府的抓周礼眼下是一等一的大事,正在忙活礼单和抓周宝物的龙未期看见付青山和明素到来,笑着迎上来:“我还想着去请二位呢?付师兄可没事了?”

他苍白着脸:“尚好,让龙公子担忧了。”

龙未期不好多追问,只向他们介绍他的妻子:“这是内子沈月。”沈月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修为比她丈夫还高上些许,说话的时候也隐隐以她为主。

站在一旁,同样身为全家底层的贺铸忽然有种心心相惜之感。

可下一瞬三王孙被怼到脸上来的时候他就又不这么想了。

“让你抱是看得起你,让你这个孤家寡人蹭蹭我王府的喜气,”龙未期十分欠揍地说,“祝你将来子孙满堂啊?”

奕亲王的二公子讨了嫌,挨了揍,被自家夫人拧着耳朵道了歉。

贺铸私下里跟他师兄说:“以后少和这种有儿子没女儿的炫耀狂来往,省的还惦记咱小白菱。”

付青山难得弯着眼笑了笑:“嗯。”

不多时就到了吉时,王府的管家朗诵祝词之后将三王孙带上来,小团子在每个长辈的手中转了一圈,落在红木大桌上。

桌上摆满了琳琅宝物,剑谱心法,珊瑚珍珠皆有,除却王府自己准备的,也有来宾送的。皇家的规矩是抓到不放的那个为准,此时的小孩儿咧着嘴,在各色宝物上爬来爬去,也不怕东西膈着膝盖,欢脱的很。

倒是把一旁的大人急坏了,前前后后地跟着兜他。

逗乐了一群看客。

“乖儿子诶,你快歇歇吧!咋比你爹还花心?”龙未期碎碎叨叨,见儿子抓了一个又放一个,把来客的祝福吊了又吊,可小孩儿只是睁大他水灵灵的葡萄眼睛,将手里的镯子放进嘴里:“哒?”

龙未期定睛一瞧,是贺铸送的云纹玉镯,赶忙喊停:“不行不行!这个不行!拿了会变断、”

“断什么?”贺铸咬牙切齿地打断,“我看你是脑袋里断根筋。”

“咳。”龙未期摸了摸鼻子,好在他儿子没嘬出味道,向下一件东西爬去。

付青山跟着一旁的人乐,直到小王孙抓周抓到了剑谱,这次抓周仪式也算是圆满结束。眼见贺铸闷闷不乐,付青山宽慰道:“这些世家贵族的抓周礼大多是内定好了的,其他只是摆出来走个过场的,你不必这么在意。”

“我哪儿是在意这个啊?”他拉长了语调,叹,“我是怕那个嘴上没把门的到处说断袖断袖。”

贺铸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中,并未察觉到身旁人的消失。等他住脚,发现付青山在原地不动,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他随口问,这才看见狐狸眼抬起来,盈着一汪笑意:“怎么?不敢承认?”

冷不防被逗,贺长霁浑身上下都炸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什么不敢承认!我只是随口跟他说了句谁知道他发癫!”

他闷头走在前头,却并未注意到落在后头的付青山笑意转瞬即逝,狐狸眼底晦暗不明。

当夜玉仙门的拜贴递到客栈,听到这一消息的长乐三人表情不一,唯一感到好奇的只有事外人季思心。

付青山回房打坐,没多久后房门被人敲响,开门后是欲言又止的贺铸。

这情形,和他重生回来第一夜如出一辙。

付青山发散的思维乱跑,本能地又要逗师弟,却不料师弟比他先开了口:“我今天说的那些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是我的失误,让流冬知道了这些事。”

他苦恼于自己的不擅口舌,付青山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哼笑:“愧疚了?”

贺长霁嘴硬:“没有。”

“进来,”付青山替自己和贺铸温上了茶,“倒也不算你的错,毕竟是为兄亲手打得他魂飞魄散的。说来他的穿越大概也只是个乌龙,走到那一步谁都不想。”

不过他也不后悔这么做就是了。

有些情绪在心底化作沉疴已久,二人也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在瓷器的磕碰声中,贺长霁开口:“当时只是合作不下去了,才和离的。当时魔宫逼得紧,玉仙门为换弟子主动将你交出,我与流冬又怎么可能继续相敬如宾?你完全不必将萧彧的恶行怪罪到你自己身上。”

付青山摇头,事情的起因就在于自己,如何怪不得?

当初他被魔宫掳走,受尽寒刑,是清静峰与玉仙门主动出手救他,反而累得玉仙门弟子落入魔宫之手,反被挟持。玉仙门为了门中弟子拿他做交换,是他同意的。

没想到会坏了玉仙门与长乐的联姻之谊。

贺铸见他自怨自艾,忍不住皱眉:“行了,过夜茶伤身。”

“过夜的?”他倒是没注意到,正起身,忽然醉茶,整个人晃晃悠悠地撞到桌子上。贺铸扶了他一把,将他安置到床上:“喝点茶也能醉,不如直接喝酒。”

“苦。”付青山皱了皱眉,整个人已经完全不清醒。

贺铸叹了口气,认命地替他掖好被子,又用灵力检查了他灵台后,才起身离开。

在关房门时,正巧碰上放心不下的明素:“他心魔又犯了?”

“嗯。”

明素眉头打结:“你知道他心魔是什么吗?”

贺铸愣了下,张张嘴,但还是没说出口。明素见他不肯说,心里也是有些猜测的,只是得不到证实,只能作罢。

“罢了,明日玉仙门你与皓之替我去一趟城外凤山寺拜访其禅大师,有什么心魔……到时候避开他,向其禅求一破局之法。”

贺铸点头,开口催明素回去休息:“我会看好他的,娘你也快去睡吧,天色不早了。”

“行。”母子二人说定,各自回了房间。

第二日收到要去凤山寺的消息,付青山愣怔片刻,连贺铸叫他都没反应,等回了神,却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凤山寺的香火算不得旺盛,却也不少,两侧的山道上都种了翠绿的梧桐,不知是否真会引来凤凰栖息。

长乐门的马车在山下停下,贺铸将缰绳交予小僧,和付青山说了一声后三步并两步地上了山。

付青山则是跟着小僧慢步上山,奇道:“你可知其禅师傅与我长乐有什么渊源吗?”

小僧垂着眼,恭敬地回道:“阿弥陀佛,主持与长乐门贺施主乃是旧交,有手谈论道之谊。”

付青山想起贺译的一手臭棋,觉得不太靠谱:“听说贵寺主持长于解签之道?”

小僧应是,付青山这才觉得找到了真相。

贺译打他还没进山时就乐于卜算,连答应他的拜师都是算出来的。

入寺之后,拐过禅房前的桃花小径,正巧听见院落里正说话的僧人和师弟。

僧人对他的到来似有所感:“阿弥陀佛,正巧今早后禅房的桃花开了,小友来的正好。”

“桃花清芳,大师好雅兴。”付青山见礼,贺铸正说:“这位就是我师兄,平日里不喜出北地,师伯你应该没怎么见过。”

大和尚满脸慈祥:“百闻不如一见,二位,屋里请。”

进了禅房坐下,其禅大师并不急于进入正题,而是为二人沏了茶,顺口道:“今年桃花妍丽多姿,入了秋,应当会结不少果子,是福兆。”

“那我们还算来了个好时候?”贺铸接茬,其禅点头:“是有喜事。”

“什么喜事?”

“这……老衲便不道破天机了。”老僧在这儿卖了个关子,好在二人也没那么强的好奇心,坐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正题:“实不相瞒,我与我娘此趟前来中洲,本是前来寻根溯源,只是连日来都没什么进展……不知师伯可有指教?”

“可是长乐?”

“正是。”

僧人抚须:“长乐啊……世人都道,长乐先祖为天下苍生散尽气运,此后半生开宗立派,教导弟子无数,不求飞升,只求大道,这才有了现如今繁荣不逊于南洲东洲的北地。也正是这份对天地的馈赠,天道对长乐门人格外宽宏。却也不知这山林越大,最后烧起来的火也越旺啊……”

老人的声音如呼哧呼哧的风箱,说一句便要歇很久。

“我们几个老臭棋篓子曾到一块儿,给你们、和你们的长乐算了一卦——长生有始必有终,你们师尊师娘都不信,气得诬陷老衲、和龙氏的国师、天机楼的摘星,都是神棍?你说气不气?嗨,他信誓旦旦地指着长生殿说,就算是这五洲合并、天塌地陷,他长乐都不会在这北地的地上面倒下去,我们当时都乐了,问他为啥,他为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哼哼唧唧了两句,天道庇佑……天道庇佑啊……我那固执的老友啊,奔波了大半个五洲,求爷爷告奶奶,求一条逆命之路,可也只有……反正老衲也没几天好活了,倒也不怕告诉你们,并非天道或者命要害你们,道必无情,有情非道,要害你们的,自然只能是人。”

“是谁?”付青山定定地看着他。

老和尚看得出他眼中的偏执,摩挲了下杯沿,道:“是长乐。”

“只能是自己吗?”付青山按下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心绪平静过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可有解法?”

“本来……是有的,”老和尚在打量了他一会儿后,叹,“是天外客。”

天外客?

付青山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继而无法自抑地颤抖起来。

贺铸眼尖地察觉他的异样,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既然是长乐自身的危机,又岂可寄希望于外人?这样哪怕是渡过了危机,最终还是要出问题的。”

老僧缓缓摇头:“是契机。”

“契机?”

“蛾困于茧,必破而后立,扑于火,必焚而后生。往事来生,如牵丝挂线,无往事,也必无来生。若想溯源,必瞻前路。二位,可明白了为何溯源、如何溯源?”

贺铸了然,颔首:“谢师伯指导。还有一事……”

他的视线落在了付青山身上。此时付青山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察觉到他的视线,当即否认:“我无碍。”

“老衲晓得,”老和尚的目光像是早已洞察一切,“二位也且放心,坎坷之路早已过去,前路坦荡,且放心前行。”

从凤山寺出来,小僧将二人送到山下,临行交予二人一封短信,说:“主持吩咐我将这信封交予二位,托二位交给素心道人。”

“这是什么?”

“主持说,与二位的心结有关,也与长乐的未来有关。”小和尚言尽于此,待二人上了车,车夫将马车稳稳地启动,贺铸也在车厢里打开了那封信。

怪的是,纸上只写着两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字:鸣鹿。

“哟哟鹿鸣,食野之苹。意思倒是很合这凤山寺的行事,只是,一凤一鹿,不抢戏么?”他自言自语,不自知间多说了些,“他人对命途一词避之不及,也就我这其禅师伯,仗着庙小吹不倒,硬是要在命途之前刮起妖风来。”

付青山听他笑,问到:“命途?你知道预言?”

“不是,”贺铸摇头又点头,“如果你是说长乐的命途,我知道。前世着手接任掌门之位的时候,我爹和我说过。”

“那你还……”付青山讶然,随即他见了贺铸眼中的愤恨与无奈,明白了他也只知覆灭之果,不知挽救之法。

若是知道了,他兴许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坐得住。

付青山望着窗外新插的秧田,指节逐渐攥得发白。

“你也不用信其禅说的那些怪话,他也没算准过几次,”贺铸将信纸折好,收进储物袋,“他以前还说我有俩老婆一儿子呢?一个都嫌多,还俩?”

付青山奇:“你还命里有个儿子?”

“嗯——你看现在我这像是能有的样子吗?”贺铸向他摊手,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你要是有儿子,那清净峰还能有清净?”付青山随口一说,却忽然轻了声音,他喃喃地重复了几遍清净峰,笑,“现在你是在梅峰了,梅峰梅峰,是没有清净,却有梅花。你儿子,会叫小梅花鹿吗?”

鹿?

哟哟鹿鸣,食野之苹?

他们本笑着,这一刻却忽然没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贺小鹿:强势登场!(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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