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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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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的呢?顾珩一边承受着几乎浓烈得要凝出实体的欲望,以及足以毁天灭地的欢愉,一边神思散逸地想着。

一开始他想的并不是这样的,他自进入元上学宫后,修习的便是星象一门,星象一门守的是历代星辰,孤高又清寂,以至于他后来察觉到自己对宋浅言生出些旁的不该有的欲念时,他都没想过如何要将这些欲念如何付诸实践。

但总归不是现下这样的,这般的......迷乱、沉坠,让人不禁心惊想逃离,却又忍不住呼着热气,沉重地喘息着,看看着诱人坠落的深渊,到底有没有尽头。

我几乎是踩着我刻入骨血里的定规定则来纵容你啊,宋浅言。

神思昏聩中,顾珩不由得低叹了一声。

宋浅言似是察觉到顾珩的走神,他几乎是咬牙忍着在他骨血里肆虐的欲望,倏然停下了他近乎征伐的攻势,红着眼角,捏着顾珩的下颌,逼迫他直视着自己,哑声道:“你走神了,你在想什么。”

说着这话时,宋浅言像是忍耐到了极致,颈侧的青筋都微微露了痕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焦躁和压迫力,却又因为隐忍,奇异地让他原本就张扬的五官更具进攻性,如同一直伺机而动,终于一招咬着猎物致命后颈的野兽,掌中的利爪揉划中猎物柔软的皮毛。

一如他现在握着顾珩下颌的那只手,下意识地将顾珩的下唇,磋磨成了丰润的水红。

如果欲望有名字,那它现下,一定是名为宋浅言。

宋浅言额角被欲望逼出的热汗,顺着他的动作,滴落在了顾珩的眼角处,很灼热,似燃着一把小火簇,如同燃烧了引线,丝丝缕缕地烧进顾珩心底,逼得他原本就飞红的眼角,烧出了一片艳丽的欲色。

顾珩不得不闭了闭眼,虚着力道,将宋浅言那滴热汗,连同自己被生生逼出的泪,一同抬手拭了去,再将这点氤氲的水汽一点一点地抹上了宋浅言的唇角,声线破碎而喑哑地开口道:“没想旁的,在想你。”

宋浅言闻言,猛地一窒,顾珩轻渺的一句话,却恍若千钧重,逼得他不得不狠戾地闭了闭眼睛,倏地将顾珩揽坐了起来,如同猎人编织的天罗地网一般,将顾珩围困在墙壁和自己的双臂间,沉沉地压着眉眼,刮骨似的一寸,一寸俯视着顾珩的面容,声线喑哑道:

“你说这种话时,要想到后果的,阿珩。”

闻见他这般说,顾珩却蓦地淡然一笑,还是睁着那双雾气迷蒙的眼,抬手将宋浅言被汗水湿黏在脸侧的落发捋到了耳后,再顺着动作,欺身近了宋浅言耳边,咬了咬他的耳廓,在宋浅言呼吸一窒的时候,才埋首在宋浅言颈脖间,声音显得很远:

“对于你,但凡我想到过后果,你我便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我会远离你,疏离你,冷置你,克制又守礼,直到亲眼目睹你婚丧嫁娶,都不会让你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个叫顾珩的人,一直无望又疯狂地爱着你。

所以,顾珩自嘲地笑了一下,在宋浅言还没来得及诧异前,抬手虚虚地捂住他的眼睛,吻了吻宋浅言的唇角:“闭眼。”

顾珩笑道:“然后吻我。”

顾珩这一声“闭眼”,和梦中摇光的那一句,有一瞬间奇妙地重合了,让宋浅言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到了后来,顾珩都被漫长的欢愉给磨得有些受不住了,他甚至抬手攀住窗棂,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下意识地想逃离身后这堕落与极乐的深渊。

“够......够了,宋浅言。”顾珩甫一开口,声线破碎得不成样子。

太潮湿了,连被顾珩抓过的窗棂,都被留下了个模糊而潮热的指痕。

身后的罪魁祸首哪会如他的愿,只见宋浅言拦腰将顾珩揽了回来,呼吸急促地附在顾珩耳边,似是带了些见骨的血腥气,红着眼角,狠戾地说道:“不够,只要是阿珩,那就远远不够。”

这该死的笼中兽,在识海彻底陷入空茫之前,顾珩咬牙切齿地骂道。

沉毓阁外的天色渐亮,遥远的天际压着黎明前的黛色流云,清明的黎光从云层的缝隙中倾斜而下,穿透了湖面上弥漫的冷雾,晨风拂动了岸旁不知名的水生植物,惊起了一些黑鸦,隐没在水雾中的沉毓阁终于露出点隐约的轮廓,高低起伏的建筑群在冷色的晨光中绵延开去,恍若人间的一副水墨画。

“这两个妖族还挺能撑,到现在都还没分出胜负,前来求饶。”

等了一晚上想看好戏的沉毓阁阁主晚椿倒是有些意外了,她挑帘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有些惫懒地收回了手,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呵欠,掀了掀眼皮觑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着的下属,一靛一黄的异瞳隐约跳着些似笑非笑的光:“若是我发觉是你下的笼中兽不足,让这出戏唱不下去,你最好准备赔一出给我。”

“是.......是,阁主。”下属听他这般说,冷汗都要下来了。

话音刚落下,廊檐下跃过了一团模糊的黑影,在晚椿的眼皮下一闪略过,晚椿眉眼一冷,一道魔息在她指尖凝成细针,往动静处疾射而去。

“谁?”晚椿冷声喝道。

一只黑猫被细针逼了出来,碧色的眼瞳如同鲛珠般望了晚椿一眼,便跃进了沉毓阁花木扶疏的庭院,再也不见踪影。

“原来是只猫。”晚椿随意地扫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幸好幸好,刚听那个阁主的话,好像顾珩和宋浅言还没像传言中的那样,打到一死一伤。”

晚椿不知道的是,在繁盛的草木中,一道机敏的身影翻入其中,拍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谢廷相。

“你还好说,若不是阮秀用符篆化了一只猫,下一个被抓进禁制里的人就是你了。”攀在风昀肩上的泽玉掀了掀眼睑,嗤笑了一声。

“我第一次做这般听墙角的事,有点业务不熟嘛,多多见谅。”谢廷相未见有多后怕,还是那副皮毛支棱的模样,拱了拱手,笑眯眯地回道。

“虽说他们没搞出什么伤亡,但一点动静也没有,也很难知道如何去接应他们。”风昀颠了颠懒散攀在他肩头的狐狸,有点愁地蹲了下来,捂着脑袋道。

“是哦。”谢廷相也被风昀说出了些愁绪,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了下来,扯着头发愁道。

“没消息就是好的消息,他们俩天赋过人,若我们轻举妄动,反而有可能坏了他们的打算。”阮秀见谢廷相像是有些发愁,眉眼稍稍弯了弯,抬手化去了方才符篆幻化而成的黑猫,安抚似地拍了拍谢廷相的头。

“噢,噢,好。”

谢廷相被阮秀拍着发端,不由得红了耳廓,从扯着头发,到捂着脑袋,连颈脖都泛着水红。

“啧。”

泽玉和风昀翻了个同款的白眼,唇边哼出同款的嫌弃声。

谢廷相红着一张脸,张了张唇角刚想说些什么时,猛然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原本沉寂在天际的流云似是突然陷入了一种吊诡的沉寂,似是有一瞬间,即便是肉眼晃眼看去,都能望见流云有一瞬间如同浓墨入水,凝窒在了原地。

——然后下一瞬,蓦地从窒固的原点炸裂开来,流云竟从天边如瀑般倾斜而下,细细听来,似乎还能隐约听见某种碎裂的声音。

“阮姑娘!”

在一阵动荡如末世般的晃动中,谢廷相只来得及骤然扑向阮秀,也不顾什么逾矩不逾矩的,护着头,将阮秀揽入了怀里,人却随着惯性,被狠狠地摁在了树干之上,在一片风砂飞扬中,被撞得低低“唔”了一声。

“谢公子,你没事吧?”

阮秀听到那一声闷哼,心里有些慌了,有些忙乱地从谢廷相身上撑了起来,想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却没料到谢廷相却似不知疼那般,形容有些空茫地望着虚空,似是一时之间失了语,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道:

“竟......竟是云垂星坠,白......白日流火。”

阮秀闻言,迟滞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谢廷相在说什么,神色微变,悚然回头——

原来不止云野如同布帛,被拉扯着垂落在天际,许多灼烈如流星的星子,拖着烈火般的长尾,坠落了下来,嘶鸣的风声,持续不断的破碎声,夹杂着外头隐约传来的尖叫声,仿佛世间劫乱,末日审判。

“云垂星缀,白日流火.....那可是堕神的征兆。”

泽玉不知何时从风昀的肩上跳了下来,神色不再似往日的懒散,鎏金眼瞳死死地盯着从天际坠落的星子,像是想起什么旧日往事一般,喃喃道。

“堕神?怎么可能堕神?!魔族的手札上不是记载,神界已经许久没有回音了么?!”顶着迅疾的风,谢廷相猛地灌了满嘴风砂,咳嗽着喊道。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答案。

——那遥遥看着像是坠星的流火,落了下来,竟锋利似刃,竟会刮伤人的皮肤,幸好泽玉眼尖,望着那碎片落下来时闪着隐约的光,倏然恢复大妖之姿,眼疾手快地用大尾巴将风昀卷了回来,再落了个密不透风的结界,垂着鎏金的眼瞳,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被齐整削去了一小块皮毛的尾巴尖,沉声道:

“这不是真正的堕神,你们忘了?这是镜像结界,这些落下来的,不是星辰的碎片,而是镜像结界碎落的残片。”

沉毓阁内,自然也感受到了这阵恍若末世的动荡,但沉毓阁似是首当其冲,被骤然而至的威压荡平了半边楼幢,与结界碎落同时而起的,是阁内骤然混乱的尖叫声。晃动中,晚椿几乎也要稳不住身形,苍白着一张脸,踉跄着向前跌去。

混乱中,晚椿似是蓦地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望向禁制方向,仓惶道:“是那边!”

宋浅言也不知,这场勾动天雷地火的意乱情迷,竟然真的有了毁天灭地的架势,到了这场□□的最后,似是被卸去了周身力气的顾珩,以一个绝对被围困的姿势禁锢在了宋浅言的怀里,周身潮红,几乎没有一寸幸免的皮肤。

就在达到极致欢愉的瞬间,顾珩原本泛着情态潮热的形容,突然一寸一寸苍白了下去,几乎搅得宋浅言方寸大乱,逼得宋浅言不得不停下手下的动作,慌乱地握住顾珩的灵脉,将人揽入自己的怀里。

“阿珩,阿珩,你怎么了,你应一下我......!”

宋浅言边为顾珩输送着醇厚的灵气,一边气息慌乱地吻着顾珩的额角,另外一只手死死握住顾珩逐渐寒凉下去的指骨,徒劳地不停摩挲着顾珩的手背。

回答他的,只有顾珩微动着、挣扎着,想要忤逆这几乎无法御之的、魂灵出窍的洪流,握一握宋浅言的指尖,想要挑着眉,戏谑地嘲笑他这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慌张,我这不是好好的,竟能让你慌成这样。

——但是他不能,他费尽力气,也只能堪堪停在距离宋浅言指尖一寸的位置,再也无法触近,哪怕分毫。

在彻底坠入深沉黑暗前,顾珩模糊地感觉到体内又古怪地蒸腾而起一股灵力互相纠缠的感觉,这感觉如此熟悉,竟让顾珩一点都不意外——那是贪、嗔入体时,那股互相排斥、又互相追逐的错觉。

奇异的,顾珩虽失去了意识,但他似乎被生生拘进了另外一个神魂之中。

他看见神明垂目,旁观着一场又一场杀戮与轮回;看见神明最终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将那个清明无罪、却生生在轮回之中煎熬的灵魂拉了出来,免他于命定的苦厄之中;他看见神爱世人,在漫长的岁月中,怜爱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变成了无可与他人言的隐秘妄念;他看见神明在这场妄念里,不可言,却不可逃,束缚其中,红尘覆身,恍若凡夫。

他看见一直背对着神明的人,回过头来,低声笑着喊了声:“哥哥。”然后玉樘花绽,笼了个漫天覆地,天地偌大,容得下他们这悖德痴妄的,只有这暗香浮动的方寸之间。

他看见,神明,就是他自己。

然后他听到,镜像结界,骤然坍塌的碎裂声。

作者有话要说:好耶,60章啦!

我写得这么意识流,绿色小软件不会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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