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兰蒂芙身边的艾沃尔，带了两只烤鹅，一大盘肉偿，垒到高得不能更高那种，一大壶热腾腾的牛奶，一大锅炖肉汤，她甚至还让人帮她带了一部分，搬了个矮脚桌放到兰蒂芙床上。

“我……吃不了这么多啊。”兰蒂芙瞪大眼看着热气缭绕香气扑鼻的食物为难道。

“那你能吃多少？”艾沃尔坐下来问。

“呃……其实我已经饱了。”

“是吗？那我不客气了。”

艾沃尔说着就大剌剌撕开鹅腿大快朵颐起来。

虽说早有耳闻，兰蒂芙还是头一次近距离全过程直击艾沃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这么多食物。

就在兰蒂芙思来想去，决定再弄点热汤暖胃，端起木碗拿起勺抬头一看，艾沃尔正放下汤锅，里头剩下一半不到。

等兰蒂芙装满木碗，慢条斯理喝完汤后她发现一只鹅已经没了，第二只鹅已经失去了一条腿。

艾沃尔注意到兰蒂芙的视线，摇了摇刚撕下来的鹅翅膀问：“你要来点吗？”

“好啊，谢谢。”

兰蒂芙接过翅膀，艾沃尔又利落撕下鹅屁股塞到盘子角落接着把整个左侧肋骨连带的肉撕下送进嘴里。反正已经吃饱的兰蒂芙解下来就光看艾沃尔吃东西了。她好像也不介意有人盯着看，兰蒂芙的视线不影响她熟练干脆地将食物分解嚼碎，过程丝滑顺畅，看的兰蒂芙甚至又开始食指大动起来。

当然一打嗝食物又没了。

她忍不住问艾沃尔：“你是从小就这么能吃吗？”

没想到这个动作让艾沃尔愣了一下，兰蒂芙立马忐忑起来。

“也不是。”艾沃尔说着吐了块腿骨在盘子里。

“那么是雷金霍斯？我听说他老嫌你吃得少。”

“嗯，他确实是我饭量又翻倍导致库存不够吃的原因，不过，”艾沃尔扯下嘴唇上粘的皮说，“事实上小时候我的饭量和你现在差不多。”

呃一个小女孩和成年女子一般饭量也算够能吃的了，不过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艾沃尔说小时候，意思是说海厄波尔还好端端时她是那般饭量吗。

兰蒂芙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是在开始佛恩伯格生活以后才饭量突然变大吗？”

“也可以这么说，”说话间艾沃尔捏气根烤肠，咬住扯下进嘴嚼碎吞咽一气呵成，又说，“回忆起来，那时候我只是感到——进食美味很幸福，所以就总想找东西吃。当然，现在也一样。”

兰蒂芙突然语塞，她看着艾沃尔有条不紊地迅速进食，让一大桌子丰盛晚餐转眼消失，总想说点什么又挤不出口，只好保持沉默，直到艾沃尔风卷残云般消灭所有食物。

“你真的吃饱了吗？”吃完艾沃尔摁着肚子问兰蒂芙，兰蒂芙点头作答后，艾沃尔把桌子推开说：“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答案？”

“你不是想知道今天的袭击到底怎么回事吗？”艾沃尔提醒道，“还有，你还是很在意我到底在阿格德尔做了什么没错吧。”

“呃——不，其实我只有几个疑问。”

艾沃尔往前靠了靠凑近兰蒂芙问：“说说？”

“首先，瓦尔卡在这个事件里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是不是真的无辜？那封勾引你去赫鲁兰的信到底怎么回事？”

“她之前特地单独找过我，就是为了澄清自己。”艾沃尔盯着棉被回忆起来，“她说自己从未说谎，确实是趁母亲不注意把信偷出来，本是想帮助我解开谜题，没有别的意思。”

兰蒂芙叹了口气，又说：“所以，那个宝贝你已经献给父亲了是吗？”

艾沃尔垂下眼睑，兰蒂芙立刻就有了预感。

“不，”她沉声答，“我不打算献给他，我告诉她因为发现古儿将我带进埋伏，所以一气之下杀了她，导致找不到宝藏所在，只能无功而返。”

兰蒂芙眨了眨眼，压低嗓音问：“那你知道那东西怎么用吗？”

艾沃尔诚实摇头：“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也许那东西确实有征服世界的功用，但我不会用。而且……那玩意儿邪乎得很，我不想让它落在任何人手里。”

“……知道了。”兰蒂芙点点头又问，“那么，科约特维突然在赫鲁兰出现，确确实实是想借那里的地形剿灭你们？”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索博斯坦给他主子通风报信不是难事，科约特维堡通过山中通道直达阿格德尔比你想象的要近要快，阿格德尔人确实可以在接到急报后逆流而上只用半日赶到赫鲁兰。必须等我中套也是索博斯坦一拖再拖不带古尔离开的原因。”

“可你不是说过吠肯斯塔费尔山上早就有埋伏——啊，那就是为了避免索博斯坦财迷心窍，私自带古尔去寻宝而设置的障碍。可我一直不明白，科约特维突然杀进赫鲁兰，不怕失信于古尔，又让她闭紧嘴不配合吗？”

“我想，是斯瓦拉用自己和古尔之间的约定向科约特维作保，说服了他令他没有后顾之忧。”

“约定就是……一起前往那什么远离尘世的神界吗？”

“对啊，一起飞升。那是古尔唯一的心愿。”

兰蒂芙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感慨：“难怪古尔最后会发疯自毁，我能理解。不过这整个事件的过程还有诸多疑点，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刚不是说么？吃完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能解惑的地方。”

兰蒂芙闻言捏着下巴皱着眉思考片刻，还是掀开棉被起了身，艾沃尔替她拿来了衣物一件件套上，动作颇为娴熟。兰蒂芙仗着背伤安然享受“服侍”，忍不住面带得意道：“看来你母亲把你教的不错嘛。”

艾沃尔的动作愣住了：“什么意思？”

兰蒂芙扭过头表情无辜：“母亲不是都会教女儿怎么照顾别人吗？毕竟将来要嫁人的嘛。”

艾沃尔眨眨眼，似乎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摇头：“不，我母亲从来没教过我怎么照顾别人，但现在的你确实需要帮助。”

“我母亲教过，烹饪跟女红，从小开始教。”兰蒂芙一边将胳膊套进厚重的袖子里一边说，“大了之后就让我学者照顾他每日起居，后来就时不时让我侍候父亲，说是以后出嫁了用得上，还说如果侍奉丈夫的活儿落到别的女人手里，那我的苦日子就要来了，所以有必要学。学的差不多了，又要了解怎么照顾小孩，虽然乳母可以找，但小孩是一个眨眼就可能没掉的脆弱生命，所以身为母亲还是要时刻注意。”

艾沃尔忍不住笑了：“那你要学的还真是多。”

“是啊，以前我就时常在想，我整天瞎忙什么呢，为什么就我这么忙？”兰蒂芙说着转过身让艾沃尔给她系腰带，自己则扣上扣子，“现在才回过味来，我不仅要学要做一个领主之女得会的所有事，还得操领主和领主之子的心，这可能就是旁人普遍认为我不够天真明媚，老气横秋的原因。”

话说完兰蒂芙也穿戴齐整了，艾沃尔为兰蒂芙拉上兜帽，两人相视一笑，一道出门去。

艾沃尔在前头落地转身扶着兰蒂芙下楼梯，站稳后兰蒂芙挽紧了艾沃尔的胳膊走出屋子。

外头并没有兰蒂芙想象的冷，毕竟春天快到了，兰蒂芙看着人来人往笑道：“不知为何有一种你已经掌握这里的错觉，你看路人见你都躲着走。”

“掌握了这里的古拉庭才叫掌握了这里。”艾沃尔望着远方神情严肃道，“不过那倒不用急。”

“得等到基本荡平吕加菲尔克之后，才有必要控制这里的古拉庭。”兰蒂芙接话，“不过那也是在遥远的未来了。”

“不远，”艾沃尔口气竟然相当干脆，“吕加菲尔克说大并不大，准备完全之后，全部占领不需要太多时间。”

艾沃尔把嗓音特地将到只有兰蒂芙能听见的程度，后者还是没法不对艾沃尔这对占领吕加菲尔克全境志在必得的自信感到惊讶。

“排除天降幸运和各种意外，保证战争结果的重点在于战备齐全和准确把握时机，”艾沃尔一手搭上佩剑握紧剑柄，“后者我能做到，前者，还得看这次夏季劫掠的成果。”

兰蒂芙不由得攥紧艾沃尔的胳膊，她听出了艾沃尔平淡语气道出的潜台词——这次夏季劫掠对艾沃尔来说不是以往一般的抢劫行动，而是必须满载而归，除了凯旋别无他选的征伐。此一去结果几乎能直接决定她的后半生，自从她公开表示主战那刻起就没有退路了。

也就是说她为了抢够战争资金，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以拼上性命。

“到了。”艾沃尔的声音把兰蒂芙从深深忧虑中拽出来，他们停在港口附近一间破旧的老屋前。兰蒂芙看到门口有狼卫守着，突然察觉到了他们可能要见谁。

果然，被艾沃尔轻推着先进门的兰蒂芙绕过篱墙看到了被捆在椅子上的斯瓦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