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怕迟了。”艾沃尔倒是很淡定。

瓦尔卡的手离开了刀柄，刚刚紧绷的气氛似乎因为艾沃尔一句话松懈不少，当然在座众人心知肚明，真正的放松是不存在的。

“看来我在这里的生活真的结束了，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说到这里斯瓦拉看向瓦尔卡，“我必须要离开。”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的所作所为导致了现在。”瓦尔卡的面庞平静又冷酷，“你抛弃了自己，抛弃了我，反正这尘世的一切对你而言都没有意义，何必假惺惺地感慨，不用再多废话了，我们早就该告别了。”

说完她就快步走出房间，艾沃尔把准备起身的斯瓦拉摁回床上，对她口吻严厉道：“不要乱跑，有任何安排我会通知。”

说完艾沃尔就转身快步走到门外，看到瓦尔卡一手叉腰一手捂脸的背影。

“哦，我知道乱跑很危险。”瓦尔卡抹了把脸扭头看向艾沃尔说，“但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不想跟那个女人呆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能不能去你那里暂住？”

“行啊。”艾沃尔也想不到其他更妥当的回复，“你去收拾东西吧。”

“谢谢。”

瓦尔卡用力吸了下鼻子转头进屋，艾沃尔用奥丁之眼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周围有自己人在暗中保护，也就是说至少此时此刻周边是安全的。

接着她听到屋里传来两个女人突然拔高的争吵声。

“是你自己说的母女缘分已尽！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这是瓦尔卡的声音。

“可是我突然……突然又不想你离开……”

“算了吧，你之前不是很愤怒刚烈的吗？结果艾沃尔一提出要带你去那什么鬼永生之地，你二话不说就表示全力配合，再想想之前你都干了什么！脱离凡人的行列是你最大的愿望，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说完艾沃尔就听到瓦尔卡背着匆匆收拾的小行囊走出来的脚步声，厨房门抬头看向艾沃尔瞬间后者看到她满脸泪痕，瓦尔卡用力抹了下脸甩头就径直走向艾沃尔的坐骑。

艾沃尔驮着瓦尔卡回到住处，希瑟早已离开，只剩下埃塞伍德守着达芙的尸体。看他的模样也掉了不少眼泪。瓦尔卡看到尸体反而平静许多，正好艾沃尔要去看看兰蒂芙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于是瓦尔卡表示达芙的入殓下葬可以交给她来完成，即便是顾及到安全问题不好外出，也可以把事情都交给埃塞伍德来完成，更何况也许瓦尔卡正需要分散情绪的契机。

离开家后艾沃尔直奔留里克住处而去，她没在那里找到兰蒂芙，倒是得到了留里克三个遗孀的友好接待，这倒是令她相当意外。不过接待再热情她也没有意愿多停留，艾沃尔只是对兰蒂芙之前到来的情况做了简单了解，知道她完美解决了抚恤和安抚的问题后就离开去长屋寻找兰蒂芙，没成想却在刚进屋时跟同样准备回自己屋的斯蒂比约恩不期而遇。

“哦，父亲。”艾沃尔简短地打了招呼，“我在找兰蒂芙，你有看见她吗？”

“她不是受了你的委托帮你办事去了嘛。”斯蒂比约恩抬头疑惑问，“也许完事儿了就会去找你，这么急着找？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艾沃尔立刻皱起眉头，斯蒂比约恩主动走到她跟前嬉皮笑脸问：“听说你又找了新的情人，我以为你和霍达菲尔克的王后就是尝个新鲜，没想到你真好这口啊。”

艾沃尔的脸色倏地变了，她猛地瞪向斯蒂比约恩，后者倒是泰然自若，只不过笑容突然变得虚假起来。

“我好哪口跟兰蒂芙有什么关系？”艾沃尔眯着眼绷着脸问。

于是斯蒂比约恩皮笑肉不笑继续道：“我听说的是——你当街跟一个身披绿斗篷的女人调情，巧的是之前跟你一起外出的兰蒂芙也穿着一模一样的斗篷，这就是关联。”

艾沃尔盯着地面不作声，也没有任何动作，斯蒂比约恩微歪了头问：“你不狡辩两句吗？”

沉默片刻后，艾沃尔直接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处置？”斯蒂比约恩哑着嗓子轻声笑起来，“虽然——刚听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很是震惊，不敢相信，还感到倒胃口，但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好事。与丈夫长期分居两地的年轻少妇脑子里都想什么也不难猜，你——总比外头的野男人来得强，你要是能吃住了她，也算是帮了你哥一个大忙，所以我不会为难你们。”

艾沃尔喉咙里发出声冷哼，对于这种恩典，她实在笑不出来。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我希望你牢牢记住。”斯蒂比约恩说着将右手用力摁在艾沃尔肩头，“那个告密者已经被我处理掉了，我不允许任何有损我儿子声誉的烂事流传出去，沦为他人笑柄，你明白吗？”

居然……告密者已经被处理掉了？艾沃尔刚刚还在心里盘算怎么揪出这个告密者再进行报复。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明白。”艾沃尔干巴巴地回。

“我相信你是真明白。”斯蒂比约恩终于完全敛去了笑容，眼底流露出转瞬即逝的凶狠，“兰蒂芙不在长屋，如果看到她你让她赶紧回来！”

说完斯蒂比约恩就踏着重重的脚步声离开。

艾沃尔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她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去周围早已空无一人，定了定神后她想到了某个可能找到兰蒂芙的地方，于是快步朝马厩走去，牵了马骑上坐骑快马加鞭朝希灵瞭望台而去。

她果然在瞭望塔上找到了兰蒂芙。

艾沃尔进门时她正独自一人翻看雷金霍斯留下的旧物，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听到脚步声从容回头对艾沃尔露出笑容，看来她已经学会分辨艾沃尔的脚步声了。

进屋后艾沃尔反手扣上房门，刚转身兰蒂芙柔软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她那两条胳膊不由分说环住艾沃尔的脖颈，高耸的胸脯顶上情人的胸膛，她的触碰眨眼间就能融化任何理智和克制，等回过神两人已经拥吻到桌边，要不是兰蒂芙的屁股撞上桌沿艾沃尔就要扯下她的腰带了。

“哦抱歉。”艾沃尔赶紧搂紧兰蒂芙的腰，笑弧透出几分尴尬。兰蒂芙也忍不住笑了，她摇摇头说：“怪我，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能干这事儿的时候恐怕只会越来越少，注视着兰蒂芙洋溢热情的翠绿色眼眸艾沃尔暗想，她还没想好怎样告诉她斯蒂比约恩的警告。

“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办妥了，你的小金库也被我——掏空了。”兰蒂芙越说笑得越灿烂，“你不在的时候奥德向我催要订金，我去点了库存，发现钱够就按价先给她结了。这也算是——破财消灾吧。”

“消得好啊，”艾沃尔笑得半是无奈半是释然，“我去之前可想不到留里克的遗孀居然还会对我笑，看到那个笑容我就知道你给的实在太多了。碰见博格了吗？”

“我去留里克家的时候他就在那儿，也许是帮着女人们料理后事吧，要不是戈德温在一旁我还真有那么些害怕，毕竟他看起来实在很不友好。不过金银钱币搬进家里之后他很快就变得亲切起来，”兰蒂芙说着摇了摇头，“我又告诉他们，留里克的儿子们只要年龄够都可以直接加入斯万格佛作为普通队员，但博格并不完全满意。”

艾沃尔立刻皱起眉：“他还想干什么？”

兰蒂芙挑起一边眉毛移开视线，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说：“他说让我转达你，需得新增一条规定，团里有团员死亡妻小要由同僚负责照顾，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但是……但是我总觉得……不舒服，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这条规定一旦落实，孩子还是其次。”艾沃尔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往后团里成员的亡妻想要改嫁外人或者守寡都行不通。”

对啊，所以我感觉不舒服。兰蒂芙咬着下唇心想，可当时留里克的遗孀都很高兴，我说不出反对的话。

“而且，”兰蒂芙继续道，“你确定真的要这样……每死一个人就巨额抚恤吗？若是像戈德温那样没有家人的呢？这个先例一开，狼卫们怕不是得赶着多娶几个老婆，反正改嫁带不走财产，还是便宜了老辈和小辈……”

说到这儿兰蒂芙赶快住嘴，说着说着她就激动起来，话也越说越刻薄。

“我会谨慎考量。”

“说起来，”兰蒂芙决定尽快转移话题，“斯蒂比约恩有找我吗？”

“有，”艾沃尔略显吃惊，“你怎么知道？”

兰蒂芙本来搭在艾沃尔胸前的手愉快地伸直了再次抱住她的脖颈，口气也变得得意起来：“他对跟奥德的买卖很不放心，生怕物资跟不上需要，每天都催我去核对去清点去督促进度，烦死了，等我回头再见他，我一定要正式把博勒的头衔要过来。”

“……在那之前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艾沃尔少见地飞快眨眼流露忐忑，“我们的事……父亲知道了。”

“知道就知……啊……”

兰蒂芙猛地瞪圆眼，身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