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爆炸过后红色的纸屑散在白白雪地上，让一片洁白多了两份活泼与喜庆，升起白色的烟雾，顺着风飘到两个人身边，氤氲了站在大门前一白一黑的两个身影。
从院子往基地走的时候，周灿野因为心情很好，蹲下去团了一个比较松散的雪球朝走在前边的裴宁扔去。
感到背后传来的震感，裴宁转头看向周灿野，周灿野正得意扬扬的笑，裴宁没理他，转回身继续朝基地走，小孩儿要玩，那就让他自己撒欢。
周灿野见裴宁没理他，打算再做一个更大的雪球，低着头在地下忙活许久，团好雪球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发现裴宁站在自己面前。
裴宁手里拿着一个比自己拳头大一点的雪球，虽然没有他手里的大，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个雪球很实，上边还留着裴宁刚才压雪球时留在上边的指痕。
这种实雪球打人很疼。
“你什么时候团的，刚才不是要回去了吗?”周灿野试着和裴宁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蹲在那埋头苦干的时候。”裴宁转了转手里的雪球。
周灿野站起来，试着挽回：“唉，我可都是捏的虚的雪球，你这是想让我年三十去一趟医院？”
裴宁颠了一下手里的雪球：“这到不了那一步，我扔的狠一点最多也就是你身上多一个黑青。”
周灿野趁着和裴宁说话的时间，手上默默用力，把手里的雪球往实压了压，感觉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裴宁看着周灿野手上的小动作假装没看到，指了指院子里放着夏天用来出来乘凉的桌子：“放那儿去。”
……
没打就投降不是周灿野的作风，人没动。
裴宁说：“快点，放过去，不拿雪球打你。”
“打也不怕你。”周灿野把雪球放在桌子上，打算看看裴宁到底要干什么。
裴宁也走过去，将自己手里比周灿野小一点的雪球放在桌子上的雪球上边，一个小雪人出现了。
“堆个雪人就行了，我们老年人没有你们年轻人的活力，我的手快冻掉了，你那个手已经红的发紫了。”裴宁看着都觉得那种刺骨的感觉好像在自己身上。
周灿野当然觉得冷，没想着会打雪仗，刚才捏雪球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裴宁主动休战，他没有不停的道理。
看着桌上不到四十厘米的雪人，周灿野说：“这两个球就是雪人了？你们老年人的雪人也太单调了吧，我们年轻人的雪人都是要有装扮的。”
说完周灿野开始看着周围找有没有什么能装饰雪人的物品。
裴宁从旁边的小树上撇了两个小树枝，一左一右的扎在雪人两侧当作手。
周灿野觉得脸上缺点什么，五官还没有。
回家里边去找豆子来当眼睛，太普通，何况他还不知道豆子放在哪里。
周灿野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烟：“我不是要抽烟，我是为了装扮雪人。”
事先声明。
他点着烟抽了一口，然后拿着烟对着雪人的脸戳洞，因为戳在冰上，雪遇热会化水，所以戳一个洞烟就会灭一次，周灿野就点燃再抽一口，一共点了两个洞出来，他也抽了两口烟。
周灿野又觉得还差什么，抬手在两个“眼睛”下边用手扣了一个小洞，把手里还剩的多半截的烟塞进去，又用桌子上的一点雪花把洞和烟嘴之间的缝隙填满：“给你抽吧，我们领队很凶也很严，不让抽烟。”
裴宁看着周灿野的一顿操作，在心里感叹周灿野的脑回路真是清奇，给雪人抽烟。这种本来应该充满童真的雪人，硬是让周灿野改造的毁童年。
周灿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看向裴宁：“怎么样，是不是很酷？”左手食指和中指放在嘴前模仿抽烟的动作。
裴宁真的笑了，不知道是被周灿野还是眼前这个正在抽烟的酷雪人逗笑的，笑地眼睛都眯成了一个弯弯的月牙，裴宁抽了口气：“嗯，很酷，一看就是属于周灿野的雪人。”
周围的鞭炮声时响时歇，现在周围邻居应该没有刚贴好春联的，震耳的鞭炮声消失了，周灿野突然觉得周围有点太安静了。
他不知道周围的鞭炮声到底还有没有，也没有听到裴宁的笑声，只觉得自己耳朵好像不正常。
又好像视觉还活着，他眼里只能看到裴宁的笑脸，因为笑地幅度比较大，所以裴宁额前的碎发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头发上的点点白雪好像在反光，晃着周灿野觉得自己眼晕。
脑子也有点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反正他笑了。
裴宁慢慢收了笑声，找回说话的声音：“你胆子不小，直接当着我的面抽烟？”
周灿野的听觉又活了，还听到一阵快速但有规律的“嗵、嗵、嗵”声。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主要是雪人的脸自带灭烟功能，要是纸人不就不用重新点了。”
“十个碗。”
“不对，一根烟是十个碗，这根烟我只抽了两口，剩下大半根都是雪人抽的。你罚我洗碗，是不是雪人至少要洗一半？”
“你给他叼根胡萝卜，他还能反抗你？”裴宁不理周灿野的歪理。
“叼胡萝卜那能是酷雪人吗？”
裴宁懒得在和他计较，转身直接回基地：“下不为例。”反正现在基地也没有碗给他洗，过年就让小孩儿开心一下。
九点半，只有雪人还守在基地门口，两只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们开车离去的影子，身前还留下一截香烟燃烧后的灰烬。
雪天路上的车都开着很慢，裴宁随着车流慢慢往前蹭着，十分钟硬是没有开去以前五分钟的路程，裴宁抬手摁开了车上的交通广播，试图从广播中寻找一条较为顺畅的路。
女播音员的声音从喇叭内传出：“高速公路出口处目前存在一定程度的车流缓慢，岩宁路目前由南向北车流缓慢，南中环高架上发生两起车祸，请给位车主在路段选择时尽量绕开交通拥堵处……”
下雪天和春运凑在一起，全上岩都凑不出一条通畅的路。
裴宁正在心里庆幸自己昨天提前一个小时出发的决策时，周灿野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短信。
……
周灿野不知道该骂什么了。
【华航】[航班取消]尊敬的旅客，很抱歉，您原订上岩-隆阳的CZ6569航班因天气原因取消。
“宁队，掉头吧，航班取消了。”周灿野有点烦躁，大过年的不回家，他妈少不了会念他，即使是客观天气原因。
周灿野家在隆阳市。
“……”
虽然是意外事件，但好像机场取消航班又在情理之中。
周灿野在副驾驶给航空公司打电话问情况。
挂了电话，周灿野说：“隆阳特大暴雪，机场跑道不符合起降标准，今天是肯定飞不了了。”
“那你在基地过年还是，明后天有票了再回去？”裴宁找了个路口掉头回基地。
周灿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票，我下午看看高铁这些，不过我觉得根本就是白看，等隆阳跑道恢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初一回不去就不回了。”
两个人都知道，回去的机会很渺茫，春运的票有多难买。
裴宁的电话响了，裴母来电。
他不想接，但是不得不接。
“喂。”
“小宁，你什么时候回来？”裴母应该正在准备中午饭，偶尔宁听到刀在案板上切菜的声音。
上车后，裴宁手机的蓝牙，自动连接了车载蓝牙，裴母的声音从车载音响中传出来。
裴宁并不想回去，他与二老并不相熟，在裴宁心里，这个世界和他最熟的人是现在在副驾驶坐着的周灿野。
“妈，我这基地的一个队员回不去了，遇上大雪，航班取消，他一个人在基地我不放心，要不我就不回去了。”裴宁试探着。
“过年哪有不回家的？这孩子回不去是意外，你把这个孩子带回来不就行了，就是加一双筷子的事，你们两个人留在基地能吃什么，吃不上家里做的年夜饭还算过年啊？你回来的时候开车小心点，下雪天路滑，高速上你小心一点，开慢一点。”裴母一年也见不上儿子几面，过年好不容易儿子放假，必须回来，她想儿子了。
父子两个人上次因为裴宁辞职以后还没有再说过话，她得趁过年把父子关系给两人缓和缓和。
周灿野没想到裴宁会说因为自己在基地所以不回家过年，小声地和裴宁说：“我自己在基地没关系，你回家过年。”
裴宁心里叹了一口气，周灿野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庆幸可以有一个正当理由不用回家过年。
“妈，你先等一下，我等下给你再打回去，我正在开车。”
“嗯，那你小心开车，等下再给我打过来。”
裴宁撇了一眼周灿野又赶忙看向路况：“你一个人在这过年能行吗？”
“过年不就是一年中的某一天，一个人有什么不行的。”周灿野看着自己的手机，头都没抬。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真的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