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眉上烟火 >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有本事谋划此局者,除谢知方外另会有谁?能得天时地利人和,把梁园、内阁和禁中三方尽算于局中,还不使他人而知之者,非谢知方还能有谁?”

次日晌午,禁卫军以“涉嫌兜售五//石//散”之由查抄鄣台的消息沸沸扬扬在汴京城传开,梁园中庭书房里,一袭朱袍的上御卫总都督使舒照气宇轩昂坐在茶桌前,茶盏中袅袅茶雾给他英俊面庞镀上层温润,说话却是与如玉温润截然相反的咋咋呼呼:

“外甥肖舅,古人诚不欺我,赵大爷通身本事全被你们兄妹俩学去,待别人明白过来费恁大劲做事结果却是为他人作嫁衣,怕是要狠狠反扑才中,准备好接下来如何应对了?”

谢知方母亲乃赵长源亲堂姐,故有二人的“舅甥”关系一说,勋爵世家关系缠绕,若细细算来,大家远近都是沾亲带故。

禁卫军联合汴京府突然查抄鄣台,鄣台牵扯太多人明暗利益,譬如有人在鄣台投钱赞资、有人在鄣台交易暗市生意,鄣台在腊月廿八的年节上出事,京人无不自危。

舒照对面,茶桌另一边正是谢知方堂妹谢随之在坐。

待舒照话罢,她漫不经心用修长手指转茶盏,垂眸品看盏沿上精美绘画,促狭道:“你这反应属于是要饭的肚子,装不下两块臭豆腐。”

“你倒是肚子好,装得下两屉臭豆腐,”舒照习惯于和随之斗嘴,一如儿时三日不辩浑身难受,比出两根手指道:“事发至今不过两个半时辰,汴京城里王侯公卿炸锅般热闹,人人都是鄣台常客,人人尽惧牵扯自己,此刻宫门门槛怕已被权贵豪右磨下去二指高,你且说,众利有损,这场闹剧禁中该要如何收场?”

连阿照亦觉这是场闹剧。

所谓“收到密报曰鄣台兜售违禁五·石·散”的查抄理由,说白不过是莫须有,既如此,便该知查抄属于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何叫人不担惊受怕,尤其那些本身与鄣台有直接利益往来的门庭,此时无不在忙着同鄣台撇清关系。

鄣台立于汴京三朝之久,关系盘根错节何其复杂,皇帝篌一番查抄,等于给汴京来了场人为地动。

谢随之微微一笑,答道:“自然是许之以名,安之以利。”

“名利在何处?”舒照视线越过谢随之,看向那边稍斜身坐在书桌后,捏着软纸有气无力擤鼻涕的人。

阿睢日前不慎吃风着凉,打喷嚏咳嗽流鼻涕闹得欢实,吃药不见明显好转,倒是肉眼可见面容更清瘦几分。

“是啊,”谢随之也撑着椅子扶手转回身看向那边书桌后,跟问:“名利在何处?”

柴睢歪身扔了脏纸,抱着手四面不靠木愣而坐,模样瞧着有些孤零弱小。

稍顿,太上半耷沉重眼皮,鼻音浓重道:“有何事是内阁寻常不反对,想来十有八//九会被拿来安抚惶惶之心。”

舒照噗嗤笑出声:“内阁何事不反对,何时不反对?它简直生来肩挑对干皇帝之使命,哈哈,皇帝沐浴焚香听经学圣内阁倒是绝不反对。”

“你倒是敢再往别处去想想,”谢随之捏块白桃绿豆糕小心咬一口,不叫食物损了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丑婆婆家唇纸所上唇色,提醒道:“把梁园摘出去,‘刘庭凑’,‘皇帝’,‘刘皇后’,‘群臣’,几个词拼在一起想到甚么?”

舒照后知后觉拊掌笑起来:“利用皇帝疑心挑起他和刘庭凑翁婿间矛盾,皇帝坐稳大殿后开始忌惮其势大,转而再度开始坚定立场拉拢群臣,许臣以名利无非官爵与姻亲,打一棒槌再给颗甜枣,好家伙,这也是你堂兄手段?”

问着,舒照把身往前倾来,揶揄:“你堂兄从来不敢走夜路罢,如此阴狠手段,走夜路定然要被人砸后脑勺报复,不过他这些年隐在翰林院几乎名不见经传,此时是如何得皇帝信任,叫皇帝愿意听取他建议的?”

谢随之摇头,发间玉簪坠珠轻碰发出悦耳琳琅声:“谁人敢挑皇帝翁婿矛盾,主意乃皇帝自己所想,堂兄可为之事大约只是因势利导。”

谁叫皇帝多疑呢。

“啊,你早说嘛,”舒照恍然大明白,信心十足道:“出年的确到大选时候,所以皇帝打算以姻亲许群臣以名利?可大选要到出年春了,牵扯众利之事从来迟则生变。”

皇权由内阁和六部相辅相成共同约束,皇帝为数不多可以半跳出内阁管制的几个小权力中,后宫勉强算一项。

“啊!!!”那边书桌后,难受中的太上梁王闭上眼仰头靠进交椅里,痛苦地哀嚎出声,鼻子不通气,浑身乏力,头晕眼花。

太上幼稚闹怪动静,茶桌前二人齐刷刷扫过来一眼,见怪不怪转回头继续聊天。舒照问:“倘皇帝要把选秀提前,内阁会否答应?”

选秀,还是大选,说起来轻巧简单,执行起来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朝廷么,朝廷上从不会有简单事,即便事情当真很简单,那也得想法子让它变得不简单,从而去迎合满足某些特定人群的利益需求。

内阁若已提前掐定准备好预算及相关事宜,则选秀开始的时间提前或推后便无关紧要。

“不知,”谢随之摇头,再咬下小口白桃绿豆糕,“皇帝没说甚,但大选么,人数不会少,能获利者数量可观。”

几句话说得平常,舒照却是眼珠子滴溜一转,前倾过来说小话道:“倘皇帝当真要开春进行大选,你说他会否给阿睢也选个男王后?”

“男王后甚东西,梁园内宅轮得到外头花花草草觊觎?”谢随之捏着半块白桃绿豆糕和舒照头对头八卦,“照我说,咱个李二娘子才是头号人选。”

舒照手遮嘴边暗戳戳提醒:“阿睢说过,她不喜欢女人。”

“二位,”书桌后的八卦当事人软糯糯开口插话,鼻子里塞着两团卷起来堵鼻涕的软纸:“我只是鼻子不通气,不是耳朵塞驴毛,梁园大门外都要听见你俩的悄悄话了。”

谢随之转过身来,胳膊肘搭交椅靠背上道:“皇帝拿不住你,保不齐会从别处入手,想来世上没有甚能比‘婚’之一字更能约束你。”

男人想掣肘女人时,成本最低获益最大的方法即是婚姻。如今民乱已平,四方安定,柴篌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钻研如何消灭太上梁王给他带来的威胁,给太上找个驸马是目前来说最温和可行的方法。

太上冷笑:“能掣肘我的人怕是还没出生,柴篌剪我羽翼,咱个也必不能坐以待毙,随之,鄣台和三思苑你可已处理好?”

“没问题了。”谢随之成竹在胸的模样让人觉得几分熟悉。

天地熔炉,不曾相饶。人皆以为得到权利等同得到一切,殊不知权力争夺是泥潭,凡跃身而入者则需不停挣扎,直至失败或是死亡,得之有,失之多,古往今来史鉴难鉴。

柴睢把桌边大大柑橘隔空抛过来俩,随之和阿照一人一个,她搓搓手道:“过阵子不定还能有柑橘等鲜果足量入京,趁现在多吃几个罢。”

“嘿嘿,”舒照把大柑橘在手里一抛一抛,“今年指定过个热闹年,随之,打赌不?”

“不打,”谢随之顽笑道:“有那精力不如现在去市价收购大橘子,回头倒个手你还能小赚它一笔。”

舒照咧嘴,一副不屑模样:“要么说你是生意人,三句话不离老本行,还教书夫子呢,掉钱眼子里去罢。”

谢随之:“你手头紧时倒是别管我借钱。”

“……”阿照完败,悻悻低头剥橘皮。

片刻后,“啊!”柴睢又是冷不丁痛苦哀嚎闹怪;舒照掰下半个橘子送嘴里,登时被冰得用力挤起眼睛,旋即也“啊!”地叹出声;谢随之给自己添热茶,眉眼含笑间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他们三人聊天时话题东奔西歪常有事。少小亲兄弟,长大各乡里。似他们三人历经艰难还可以二十余年亲近如一,有些同胞之亲看了怕也要自惭形秽。

“你吃一个么,”舒照把手里未完全剥落外皮的半个橘子递过来,眼睛还眯着睁不开,卖力推荐:“要么说咱梁园东西就是好,可甜啦,吃一个罢。”

“信你个鬼,自己留着吃罢。”谢随之瞅眼刻漏,转头往后看:“听说今个晌午厨房做臊子面,吃饭去?”

柴睢趴在桌上摆手,没胃口。

彼时舒照已起身,囫囵把没能骗随之吃下的半个冰凉橘子塞进自己嘴,拍拍手吐字不清道:“阿睢近来一日一餐,不管饱的喝汤药填补。”

谢随之也起身,整理衣袖道:“回来前吃饭不是还正常,又吃着药,症状怎也不该加重。”

“你不知,这和阿睢看病吃药没关系,”舒照拽下衣屏上的对襟保暖外氅罩身上,促狭道:“李娘子得了自由,一日三餐全不在家用,我们殿下忽没了饭搭,可不要食欲骤减?外头花花世界多美哉,谁要跟着阿睢憋在这院子里活受罪,你说是罢?”

这让谢随之想起少时阿睢因不慎弄丢件爱不释手的耍货,一连闷闷不乐四五日的事,遂提议:“不然我们去找李娘子?”

舒照故意朝书桌后努嘴:“某人现下对外称伤病卧床,出不去。”

“这可怎么办,”谢随之面露为难,与舒照一唱一和,“不然我们自己去吃,不用管阿睢,反正她吃不吃别人也不知。”

“吃,我吃,”快要被说得无地自容的柴睢蔫蔫起身跟过来,耷拉着脑袋蔫蔫拽了外氅裹身上,“半碗素面,多汤少面,谢谢。”

·

在太上梁王午食只恹恹用下半碗素面,晚膳只一碗汤药管饱时,在外吃饱喝足的李清赏收获满满回到梁园主院井葵小院,打听得太上未寝,她兴高采烈来见。

“今日可有感觉好些?”李清赏自行坐到暖榻另一边,隔半臂宽小榻几端看贵主脸色。

“咳嗽有所减轻,鼻涕也不多了。”柴睢盘腿而坐翻看放在榻几上的书,掀起眼皮看下对面,“你倒是精神头蛮大,外头真有那么好玩?”

好玩到一大早天不亮就出门,至天黑才归,看来吊在身前的胳膊丝毫不影响李娘子潇洒快活。

李清赏稍歪头笑起来,眼睛弯成两条缝,皓齿露出两排,浑然没有所谓“大家淑女笑不露齿”之说,道:“我们见着你说的糖葫芦了,在东角楼大街,十五个大钱一串,买者不少,我粗略看几眼,发现买客基本是些华服锦袍的小孩,”

说着又疑问:“难道这就是传言中的人傻钱多还好骗?旧曹门和南北斜街那边,一般无二的糖葫芦只要两个大钱。”

柴睢翻书的手顿了下,清清嗓稍微提高点声音:“去了南北斜街耍啊,带着昊儿?”

南北斜街上两边妓馆直抵新城街,汴京三十六街不够耍的么,去哪儿不成去南北斜街。

李清赏仍旧笑眯眯模样:“我和几位学庠女夫子约一起的,顺便带着昊儿,我们取道南北斜街去的新城街瓦舍,碰巧遇上郜恕登台,便听了一下午郜恕讲史,昊儿觉着无趣,自己去看小儿相扑,他还登台挑战,被人家摔得灰头土脸。”

史书无趣是真,稚子宁肯台上摔跤也坐不住听史。

郜恕、孙款、曾无荡等人是汴京瓦舍勾栏里最擅长讲史的人物,故事所说多是历代兴亡,他们这些说书人受众是男子,女子孩童大多追捧杂剧演出和乔影戏之属欢快浅趣之术。

“看不出来,你还听得进去讲史,”柴睢低头看着书,道:“我以前上史课都是打瞌睡或逃课的。”

经史子集,最受益莫过于“史”,最无趣也莫过“史”。

李清赏道:“我念书时学庠不教女学生经史子集,他们说那是男子和如你这般牧民者所特学,不过听史其实挺有意思,”

倘女子也如男子般自由学习经史子集,心中装的是家国天下,眼界开阔胸怀万民,哪个还愿成日里围着男人孩子转?如同自由翱翔的苍鹰感受过天高地阔后,又岂会再甘愿被关进笼子?自然是不会,所以学庠不安排女子学习经史子集,当年两代女帝也没能争取来的利益,阻力并非只在朝臣,还在女子,九成半的女子自己不愿学习那些东西。

李清赏挪挪身子寻找舒服坐姿,吊着左臂不方便,干脆歪身半靠到小榻几上,嘀哩嘟噜道:“人都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但百代以来,王朝兴灭,政权更迭,那样多人学史,结果该栽的坑人们是一个没少栽,你说这又是为何?”

柴睢读书一目十行,翻页时手指指腹骑在书页棱上顿住,须臾,哑声道:“因为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也仅仅只是可知兴替。”

李清赏好似听懂了这句话,又好似没懂,沉吟片刻,往前凑问:“你在看甚书?”

“太史公之著,”柴睢应声,将手中之页翻过,轻飘飘间一同翻过的还有书页间许多人波澜壮阔的一生,“看么?卷一好似就在井葵小院卧房里,你翻找找。”

李清赏神神秘秘从腰间布包里摸索着甚么,边摇头道:“书页间多是枯燥无聊的记录评撰,远不如听人生动讲史来得有趣——你猜我给你带了甚么回来?”

“给我带?”柴睢抬头看过来,棕色眼眸里闪烁着旁边小猪抱福烛台上的橙红烛光,笑了:“给我带甚。”

“你自己拆开看。”

朱纸红封的小方包,有那么点点厚度,被削葱根般的指捏着递过来,烛光在那粉圆整洁的指甲尖上凝出微弱明亮,柴睢感觉到自己一颗心毫无征兆悸跳了两下,砰、砰。

“无事献殷勤不是你性格,是不是遇见事了?”柴睢疑惑着接过纸叠的朱封,拆开看,里面六张色有些微差异的唇纸。

唇纸拿出包装纸后有淡淡花香散出,柴睢因鼻塞而嗅觉不敏,凑近闻了闻,勾嘴笑:“送这个是怎么说。”

李清赏起开始在为太上的无事献殷勤论翻白眼,旋即又抻胳膊过来,扒拉着柴睢手把几张唇纸慢慢捻开,道:“这可是丑婆婆家制的唇纸,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我觉着你用应该好看,于是一狠心给你买啦,这需要甚说法?”

“唔……”她沉吟,眼睛一亮,“感谢你算不算个说法?”

丑婆婆商号的胭脂水粉妆面油膏乃汴京之最,常年定量供货王公贵族女眷,日前也才听说随之好不容易抢到新唇纸,至于庶民,也就年节上舍得给荷包放放血,到丑婆婆家捡着贵人们不入眼的便宜货买几些。

丑婆婆家懂营销,年节下打了“贵物贱馈客”口号促售,李清赏天不亮去排队,这才堪堪踩着售罄的尾巴从疯狂人群中抢到几张唇纸,为抢这几张上好唇纸,吊着胳膊的李娘子不知被人踩了几多脚,手腕上也叫人用指甲误伤出个血道子。

“这血印子是咋?”柴睢眼尖,在李清赏伸长胳膊过来时,看见她遮挡在袖口下的半点红痕。

“街上人多,挤的,”李清赏收回手含糊带过,继续怂恿道:“认识以来从未见过你上妆,不过我敢保证,这几色唇纸适合你。”

肤色和气质无不适配。

“……”下意识地,柴睢舔舔发干的唇瓣,仔细把六张唇纸合齐整重新装进纸包叠好。

手把它压在几面上,食指点两下小几,棕漆花鸟庆春梨花木榻几发出闷闷两声轻响:“你还是直说罢,找我究竟有何事?”

李清赏把眼睛眨了又眨,有些不解:“只是想对您表达一下感谢,感谢您这段时间以来的收容,没有其他原因。”

柴睢脸上浮起浅浅微笑,收回手时顺便合上了面前史书,又端出那副好整以暇模样:“收留你确实不容易,据不完全统计,暗卫在你上下差路上为你阻掉杀手约莫十余回,你在外用饭喝水等所有入口之物皆有暗卫检查,替你换去毒·物许多次,吃住用度算是你傻人傻福之恩报,可李清赏啊,倘你要真心感谢我,这几张唇纸可实实在在不够。”

李清赏立马诚挚道:“宋王妃送的那些礼物,我亦已半件不落全让梁管家入了你的库房,不信你可以去核验。”

此时此刻,李娘子脸上在笑心滴血,委实因人情易欠不易还,人生全是难处啊,全是难处。

瞧见李清赏被几句话逗得矛盾纠结,柴睢心情好转,揉揉鼻子道:“那点东西还不够你在梁园住十日的房钱,再想想,还有甚能拿得出手。”

李清赏有那么瞬间感觉看见了自己太奶。

李清赏脸上笑意微微,心中疯狂咆哮,真是抽疯才给柴睢买唇纸,真是抽疯才说要感谢她,真是抽疯才想来看看她的病好点没!

这下好了,吕洞宾被狗咬,哑巴吃下大黄连。

李清赏忍住揉抓自己头发的冲动,抱住摔伤未痊的左臂往前努努,满眼真诚问:“我的确已是身无长物,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甚?你说出来,说出来我好去做。”

一边满脸真诚又一边把受伤的胳膊给人看,意思很明显,“我胳膊还伤着嗷,适可而止,别提太过分的要求”,柴睢抿嘴笑,愈发觉得李清赏和自己讨价还价的样子,像极了阿照养在前院的那只细犬。

“你在庆城老家时,过年节都干些啥?”须臾,柴睢哑声轻音如是而问。

李清赏正准备应付太上可能提出来的各种刁钻要求,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问这个做甚?”

“这不过年么,随口问问。”柴睢闪烁其词。

这个时候李清赏脑子空前绝后转嗖快,一把抓住岔开话题的好时机,右胳膊肘撑在几面上,凑近过来趣味盎然道:“好玩有趣之事数不胜数,你要是想听,我能给你讲通宵,听不听?”

罗汉塌大小常规,所置榻几也仅半臂之宽,李清赏忽然凑近,嗅觉不敏的太上竟闻见种似有若无的皂粉清香和涂脸擦手的香膏味,混着在外跑整日沾染的勾栏瓦舍各种隐约气味,并不难闻,反而给人一种身在凡尘的踏实感。

柴睢下意识手撑榻垫往后撤身,拉开与李清赏距离,眼神虚虚飘了两下,揉揉鼻子哑声道:“我还病着,不好一起睡,大年下的,莫过病气给你。”

“啊?”李清赏身长胳膊过来戳太上,故意挑逗道:“讲通宵庆城新年而已,你在想甚么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木头 1个;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