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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观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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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开枪?”看着玉拿着光刃缓缓走过来时,范津良问道。

玉将贴在他背后的符撕下来:“她改造过,身体内部是由重金属盔甲加血肉组成的,开枪不但会浪费子弹,而且浪费时间给了她主动进攻的机会。”

身体终于能动了,范津良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见面就打,我觉得她神志还在,为什么不先问问?”

玉挑眉:“看来我把你封在这里的选择是对的。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喜欢拖延时间——眼前的伊娃可以是很多样,杀掉了这以为是勇士,结果是近视个,下次她依旧会出现,这次不对她下狠手,下次她又会搞突袭。”

用光刃同样有致死性,但是能让死者看着自己的血肉模糊,脑海中的杀戮快意就会被恐惧给占据,用玉的话来说,就是给伊娃长点记性。

杀掉了这个下次她依旧会出现。

范津良好好思考了这句话:“也就是……刚才我们在浴室碰到的,其后在房间碰到的,以及现在在教堂碰到的都是她吗?”

“这样说不准确,”玉拿出帕子给光刃擦了擦,“浴室和教堂碰到的确实是她的本体,但我们上次在房间碰到的很明显是个男人。”

“我的猜测是,这个男人事先被伊娃杀害,伊娃再分出一波灵魂来控制他——所以我们看到的那个男人,像是变异的丧尸一样,失去了神志,实际上他已经被伊娃夺舍。”

听到这些范津良基本能跟上她的思路,可是转念一想:“你为什么能知道的这么多?不可能全部靠猜吧。”

“靠日记本推测喽。”玉说着便从他口袋里拿出本子。

“明明只看到了一页。”

“可是仔细想想,那一页给出的背景信息有很多。”

与伊娃有纠葛的男人所写的日记本为什么会在伊娃手中?极有可能是落下的。

这个男人是以观赏的态度看待伊娃,观赏鱼,观赏雀。女孩的称呼,可以看出在男人眼里伊娃很天真,但天真的人是不会打开窗户莫名其妙去吹西北风的。

伊娃很明显心里有事。

不正当交易关系,伊娃的身份就如此简单吗?而这位男人对她的想法也就如此单纯吗?

不会这么简单。

玉翻开了日记本。

“XX。”

她用尖细的软嗓。

我摘下帽子朝她点点头,嘴角沾染了笑意。只等了片刻就骑单车走了,打着叮叮的银铃。我听见她冲下来的声音,尖叫着,高声呼喊着,带着绵长不明的声音,在我背后大喊着我的名字。从末端往前蔓延,轻小的高跟踏着用石块铺平的地面。带着笑意的,情|色的,埋怨的。

她压根就没有穿够衣裳,我们深知。

伊娃带着色|欲的烙印,却无法抛弃有若孩童的那一面。

童真而炽热,无尽快活。

我曾是客人之一,即使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为肉|体之欢,我也总会去见她。说是什么疯狂而无厘头的追求者,或许有些过分,至少并非恰到好处的。我们两个更不是什么过头极端的关系,你打算用怎样的词汇去描述篆刻。

都可以,没人会质疑。

一楼的约翰,二楼的杜柯夫妇,三楼的租房沃尔斯太太甚至都对我的行为习以为常,更是认为我与伊娃就像是霍莉和保罗那样的关系。这些可笑的揣摩与我来说毫无意义,更没什么相关,只是我们两者都恰好在污秽的虚无中瞧见了彼此,却并未产生爱情,友情,亲情或者其他任何一类人类将赞美的情感。

我会等午夜前半个小时进去,等她催促着赶走最后一个愚蠢至极,用下半身思考的鳏夫或者可怜人,亦或者夹着金丝框眼镜的有钱人,我便会提起步子往那儿赶。坐在那铺着毛毯的地上替她点点今天的钞票,计划着明天的计划,卷着细长的纸烟。

我在呼麻时写作,卖些剧本,走街串巷踏过肮脏而泥泞的街道,故意将桌布剪得破碎。我随意地放置大|麻,将它们卷成细烟,塞进烟盒,塞进打字机底下的小暗盒,塞进破旧铁箱,排排放好——这也因此导致了她的鸟巢的香水味道尤其得重。我会开些玩笑,无伤大雅,在原地看着她光洁的躯体,看着她身上唯一的布料,她毛呢的大衣。

灯光熏黄,洒落下斑点,圈成一片明亮的地方,坐着我和伊娃。

“油嘴滑舌的老狐狸。”

她嬉笑着把枕头拍在我脸上。

我静静吸了一口烟,看着她融化在浅灰色的烟雾里,普通焦油的味道在此刻使人感觉那样好闻。

她的肢体消散,眼神却又迷离。

“这男人写剧本的,”玉跟范津良说道,“还有,名字被刻意划掉了。”

“等等,我看看。”范津良拿过日记本,翻到第一页,果然这一页的名字也被划掉了。

“暂时能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了,”玉道,“不过,伊娃之前的身份应该跟教堂有关。”

“是一个修女吗?”

“应该。”

范津良又想了想:“那她的前半生和后半生应该是割裂的。”

“怎么说?”玉好像来了兴趣。

“这个教堂应该废弃多时,”范津良边说边走,“你看,那一排椅子上还有血迹——可以看出这里应该发生过斗争。”

玉点了点头:“那么伊娃之前就是修女,刚才据她所说,应该是她自己杀死了所有人。”

“可问题又来了,”范津良顿在那,缓缓回头看向玉,“伊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谁知道。”玉眉头都不皱一下,忽然抬高音量,大声喊道,“伊娃——”

范津良一惊:“你干嘛?”

眼前忽然闪过一件修女服。

玉比她更快,几乎算是闪送到她跟前与其擦肩而过,再用光刃拦住:“聊聊呗?伊娃。”

伊娃看着玉,又看向地上她的尸体。她已经死了,五脏六腑忽然麻痛了起来,特别是小腹那里,脖子那里,穿过一阵酥酥麻麻的痛感。

“你……”

玉不紧不慢地将另一个光刃架在她脖子上:“你也看到了,刚才怎么死的现在就怎么来,但我只想跟你聊聊,比起陷入无尽的循环和杀戮之中,放生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伊娃的修女服黑的颜色很多,可她的黑暗并非是消极的代表,而是一种所有颜色的融合,是宇宙深处的能量与潜力。在她的阴影里,藏着无尽的可能性,就像育种的土壤,黑暗而肥沃。

她说:“我可以告诉你。”

玉是一个很会给足别人信任感的人,伊娃话一落音,架在脖子上的光刃就被收回了:“想从哪里讲起。”

“想从……小时候。”

一个狂热的教徒母亲,逢人就要布道,三句话不离《圣经》。第一次生理期弄脏了裤子,母亲不但打了伊娃还口出恶语:“有只乌鸦叫做罪恶,罪恶之手就是交|配。”告诉她女人生来有罪,月经和怀孕都是神的惩罚。

即使这样,伊娃还是喜欢母亲。

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丰|乳肥臀,做饭做家务的“好母亲”,而是凶狠,高大,有时候会伸手打人,但有时候对待孩子温柔亲切的母狮子般的母亲。

十二岁一桶猪血把她从头浇到尾,这是母亲将她送到了教堂,母亲说:“只有主才可以庇护你。”

教堂修女生活与她而言还是一个复杂的意象,其中就囊括了偶尔能吃上的焦皮烤鱼和罐头轻微的陈腐味道,老旧又普通的奶泡麦片滚在舌头上的口感。

还有没头的快餐,过大的衣裙以及冰冷的单人床,神父严肃神情和偶尔令人有些厌恶的说话口吻,来这祈祷的人们总是选对日子成群结队星期二来教堂,星期四去寺庙。

这些事都被归结到教堂这片土地——甚至可以缩小到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上,某个烧成碳色的两层小屋——伊娃所能体会到的。

只是,在母亲所说的主啊这个名词并没有被冠上什么完美标签,它甚至不经过美化,没有情感。

这原本是个平静的日子,不是别的时候,不是伊娃坐在阳台翻看英语报纸的时候,而此时此刻,一堆穿着白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一种十分诡异的亲切感翻涌上来——她盯着那群戴电子眼镜的单薄又干涩的嘴唇一上一下,企图分辨有着中式音调的某个词汇究竟有什么意思,以及刚刚他们以检查身体为由偷偷注射进她皮服的液体到底是什么的同时,一半的心思便会慢慢踱到教堂每一块地皮。

我的河流,我的岸,我的树,鱼钩在空中划出圆弧,湿润的天气,被称作“自由逃离的目的地”的一切的一切:它们不管不顾伊娃归属感的缺失,仍如亲吻吞噬着悬崖的咸水般拍打着她。

这个被称作幻觉。

这些穿着白制服的人告诉伊娃,他们教堂旁边流过的那条河流已经遭受到巨大的污染了,他们刚刚检查出她身体里的重金属物质快要超标。

伊娃说:“这个我不知道。你可以试着去跟神父聊聊。”

有一个白制服的人回答她:“我们给你们全部都检查过了,这段话说了千百遍,神父刚刚带头说,有先主会庇佑你们。警告只是我们的职责,最好搬迁。”

至今没想清楚,当时脑海中那种幻觉能有这样的条件反射是由于太过想念过去一切的微妙平静,还是两者之间某一根秘密连接着的弦极易被陌生口音拨动。

那条河流连着伊娃的血液,即使那些白制服怎么说,神父依旧要求她们在那条河里浣洗衣服,日子还是那样,偶尔钓鱼,时常歌唱。

直到,在河里忽然会捞出一些铁皮,修女们少见过这种,银色的偶尔还带有一些铁锈,捡回去或许可以当做装饰品。于是大家都捡了很多,带着钓回来的鱼。

后来那段日子,装饰在头上的铁皮镶嵌进了肉内,水沟里连蛆虫都不能存活,这座教堂修道院像被诅咒过的禁忌之地,那些上一秒还端庄肃穆,不可侵犯的修女,下一秒便会做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

河流被污染了,水是绝对不能喝的,那么……大家看向对方。越是压抑本心,就越是礼崩乐坏。

失堕的修女,她们顿然大喊大叫,剪刀餐具飞舞,直到神父拿着十字架双手合十,他需要救赎,他需要驱赶修女们体内的“魔物”,枯槁的身体好似焚尸场的柴禾。谁也说不上神父的庄严是年轻还是年老。

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几乎被下垂的眼帘完全遮住,修女们张开血盆大口扑过去把神父吞下去,并把他的血液一滴不剩地喝掉,众人吃掉他后由于过度兴奋而疯狂地跳舞,脚踩大地,陷入混沌。

伊娃是最幸运的那个,她脑子有些眩晕,但这从一个月之前就有了,并不妨碍她躲在柜子里看到这一切,癫狂,死亡,人在匍匐呻|吟,从腔子里喷出来的不是血,而是光。

一把沾满着红的匕首扔在伊娃面前,与她只有一道柜子门的相隔,直到很久,伊娃缓缓爬出来,世界凝固,万事万物都得到超脱,极乐的日子到了,生与死都是无谓,一切皆归虚空。

这纯粹的虚无在她体内躁动起来。

……

“唯一存活的人吗?”玉看着她。

“对,按理来说我应当死去的,但上帝却给了我不应该的理智。”

“可,为什么说你是罪人?”

“我明明也吃了鱼,也喝了水……”伊娃道,“另外,诅咒降临,而我却成为唯一一个逃离的,难道不是罪人吗?”

“这不是诅咒,”玉非常负责任地告诉她,“你应该也知道,围绕着你们教堂的那条河流在上游,已经遭受到了巨大的污染,有人提醒过你,但你们没有走。”

“可……母亲说要一辈子待在这里,才能解除神的罪恶。”

“妈妈说的话不能全听。”玉摸了摸她头发上的铁片,“你们胆子真够大的——那后来呢,有警察上门吗?”

“有的,他们说,这个教堂还有幸存的人,他们还将这个怪事登上报纸,说是我们互相斗殴自残,说是也有可能……是我。”

玉皱眉:“是你?”

“我把他们全杀了。”

“什么意思。”

“是我。”

玉看着她,若有所思,随后轻笑了一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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