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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虚境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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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已没有其他活物的气息与动静,正在等待死亡来临的毋澍恍惚间看见了不远处,在最后一抹残阳的笼罩下突然发出了耀眼银光。

蓦地,她又生出了些气力,爬了数十米,毋澍到达了一条界河形成的冰面,奇异的是,这冰面之上均匀地缀满了许多冰花儿。

毋澍力竭,几近贴面伏在了冰面上,恰好她的右手食指旁一朵冰花儿静静地躺在那儿,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去,不,不是花儿啊,是蝶,她倏然一笑,口中、嘴边的鲜血又漾开洒落了下来。

看着那由薄如蝉翼的数片冰刃组成的一只只冰蝶,仿佛原本触手可及的美好,近在咫尺,但又与她犹隔天堑。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放弃了终身所奉为上的袖手旁观,从前,总是怕耽误了那人,除了那人安排的任务,似乎她再没有存在这世上的其他意义;

或许,有来世的话,她想遵从本心,去寻清真正的自己,不想再做这个如履薄冰的棋子、工具了。

她又在想这一切的一切,究竟与那人有无干系?毋澍自嘲一笑,只求来生能做一只蝶也好,想毕,眼角溢出一滴泪水,她都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流出过眼泪了;

这滴泪流淌而过,一路混裹着面上、嘴角、下巴上的鲜血,恰好滴到了那只冰蝶上,瞬间点点蔓延开去;

此时的她也已阖上了双眼;她极力往前伸去的右手也无力地瘫软翻向侧边而去,右手手腕的脉络密集之处,有奇异的图案慢慢浮现。

天地间,万籁俱寂,再无一丝响动;

这时,怪叫响起,孤鹰再度盘旋而来,一个俯刺就要迎上去,即将碰触到猎物之时,一道光芒乍现,那鹰急忙撤退远去,随即又发出一声号角往另一处寻去。

冰面上,千万只冰蝶不知所踪,独留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

片刻之后,几个黑影自后方飞踏而来,身手非凡,这一行人全身上下着玄色便行衣,连发顶都全遮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为首的一人走近冰面上的尸体,四处探过,掀开杂乱的头发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脖颈处,又掰过了尸身细细查看,随即举起右手示意,后面的人中便有两人上前将尸身抬起,一群人又是一阵急走飞奔而去,不肖片刻已然远离了去;另外一边隐隐观察的一波人,见此情景,谨慎地掉头不知去向了何处。

此时残阳的最后一丝艳色正好完全消散而去。

毋澍眼睫微动,尝试着要把眼睛睁开,但是几经挣扎,双手紧紧绞住了长袖,仍是醒不过来,仿佛陷入了梦魇,梦里,她看见了一个小姑娘独自坐在一个花园中,她极小极小,面上却是一副茫然无措;泪水顺着小脸滴滴坠落至领间;

她在喊:“父亲,母亲!”

可一男一女朝左右两边各自背对而驰,渐行渐远,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似听不见她的呐喊;她焦急地跑上前去,一时不知该追向哪头。毋澍着急想做点什么,但她张嘴无声,脚下也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

“母亲!父亲!”小姑娘声嘶力竭,她两边奔忙着,却半点都未曾获得二人的半分关注;许久许久,她蹲在原地,抱紧了自己双膝,泣不成声;毋澍觉得自己的面上似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

毋澍自知她此刻早已该到了那阴曹地府,为何会闯进这小姑娘的世界中来?天旋地转间场景又发生了变换,是一间农家小院,她孤身立在一间草屋前;

毋澍闻见了一阵阵怪异的味道,夹杂着中药草又夹杂着血腥味,有人在轻声唤:

“漱儿,漱儿!”

毋澍着急地要回应,她觉得似是在叫她,可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丝毫挪不动步伐。一人疾步走来,近了,尖锐的吱呀一声响起,小木门开了。

毋澍看见了里面的场景,一个大大的木盆里正侧坐着一个孩童,双眼紧闭,似乎很难受,那大木盆中的黑褐色液体散发出阵阵怪异的气息,她颈间挂有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尾端有一个细小之物,毋澍看不清;

来人拽着稚童的一只手,瞬间几乎是喜极而泣,搂着女童低声说着:

“漱儿,很淡了,快成了,就快成了,很快了!”

又是一阵天选地转,这回毋澍连眼前都似乎是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片黑暗,不仅如此,嘴中还一片苦涩,似是刚刚食过些什么奇怪的中药一类的,又听见了一串串铃铛、珠子碰撞的响声,有人不断地在她耳边念叨一些听不懂的符文咒语,一串一串在她耳间穿梭来回。

咒语停歇,毋澍没来由地感到头疼欲裂,似乎是什么东西要强行突破压制导致她头晕脑胀,她试图用手扶住昏沉的脑袋,只是一片徒劳,她疼得叫出了声,入耳却是十分的稚嫩,来不及细想,那念咒之声又起,一串串接连不断袭来,毋澍顿感无力。

只这次,头疼减轻了许多,毋澍逐渐失去了意识,只最后似是那念咒之人对着自己在说些什么:

“尘封”

“归于平静”。

“十年……”

之后,她的眼睛又感受到了强烈的光线照射刺激,她尽力睁开眼睛,却被刺得只能迷糊看见模糊的人影在晃动着。

两位小少年挨在一处,似乎是一男一女,可以听见小姑娘银铃般的声音,那小少年却一直静默不语。

后来,她听见少女说:

“我现在要走了,为了活下去。”

“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少女笑得天真。

“不要弄丢了我交给你的东西,好不好?”

小少年不再低头,而是转头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识海中传来犹如醍醐般的声音,似言出法随,将众多杂念净化。毋澍的意识逐渐回归,终于倏地睁开了双眼。起身坐起,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上,

“咦?”

方才似乎是做了个奇怪的梦,不,应当是很多场景,但是一醒过来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下意识抚了抚脖颈之上,丝毫没有痛觉传来;伤口好了吗?准确来说,跟没有被狼咬过似的。

她疑惑重重,抬手抚上面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再是发髻,整整洁洁,再看身上,着一身素白无纹的里外三层的镶墨边宽袖长袍。更奇的是双手,灵活自如,宛如新生!还有嗓子那股沉重的束缚感也全然消失。

这时她将才好奇起周围的环境来,放眼望去,四周无墙无壁,空无一物,好似落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奇异空间,准备双手抚地起身,触到的那一刻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叫喊出声,这地面居然漾起了水波,她几乎要以为这是漂浮在死海之中,但这涟漪只是扩散开去,并无半点要让她沉溺进去的意思。

好容易起身站定,脚下又是涟漪荡漾开去,毋澍暗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阎罗殿吗?看着却如空灵的修身之境,不经好奇再仔细打量四周,四周无边际,但似乎是浅蓝夹带着碧绿的底色,而头顶的空间确实真的犹如置于湖面下,还折射进入了许多泛着七彩色的光,奇异至极。

毋澍心中更是狐疑,按理说自己早就该死了,却不知如今是身处何境,而今夕又是何夕?正思忖着,又是澄澈的声音传至:

“姑娘!还不醒来吗!”

毋澍循着声音望去,正是前方缓步走来一位老道,从穿着到外形,无一不彰显出了这位白发老翁的得道颇深,只见他手握拂尘一翻一搭间派头十足,拂尘炳与须相接处乃是一个太极纹模样,上隐现二字,“太虚”;

老道含笑捋了捋自己的雪白胡须,那胡须跟画本子里描绘的仙人那样,直达衣襟交汇处,端得是一派仙风道骨。

“不知,老道长我,我这是?”毋澍被这人的气势所震,一时不敢多说。

老道并无过多理会,只是右手掐指决嘴中念念有词。

毋澍正要再问,只见老道,拂尘一挥,毋澍就再动弹不得,亦发不出声音来,紧跟着,前尘往事再次浮现,此时的她犹如一个旁观者在观看曾经的平生,走马灯般一一浮现过;毋澍再次看见了自己过去种种行径,只这次她脑中不再痛苦万分。

与此同时,她感知到,她的身形、面目正在随着回忆的倒退而变化,从三十二岁变换到二十九,再至二十六,直至停留在了孩童时期,回忆结束,毋澍得以动弹。她猛一回神,却看自己的双手变得得犹如孩童般大小细嫩,辗转抚至全身,真实得令她难以置信。

心中的疑惑更是无限被放大,面上显出焦虑神色,醒来后的一切都让她措手不及。

“道长!”

只是此时,那仙风老道却是不见了踪影,徒留一句:

“你且回吧,如今重来一回,本心莫移是为上上啊!”说罢,一阵狂风袭来,毋澍被迷得眼睛无法睁开,很快便又感觉昏迷了过去。

这是一座破旧的道观,四周荒野无尽,只堪堪看得出有一条人为踩出的小径,小径周围被折断的树枝还能在断口处看出绿意。破观门口延申出了约数米的一条由石块铺成的入口,尽头处的门槛石早已是残垣,更遑提那年久失修的大门了。

观门有整体的几块大石组成,门高约六尺,两柱身石刻得有一副楹联,上书:“山水何知天下事,神仙本也去人间”,两柱身用一横放石块相连,其上浮刻得有八仙,横梁上方即是道观的名扁了,乃是“当归观”。

大门内,已是杂草丛生,不时夹着几株彩色野花。

阳光透过那木门歪斜出的缺口直照入观内,这束光正好映射在了一女童面上,下一刻,她睫毛微颤,缓慢睁开。毋澍似乎太久没有感受到温暖阳光的照射,她抬起手背遮住了眼前,眼皮还是止不住下意识地睁闭,半晌之后方才缓缓适应了些。

放下手掌的同时,她又在仔细打量现在自己这副极小的身躯,此时着的是一身旧的粗布衣裳,早已看不出其本色。环顾四周,身下是一张残破的旧草席,旁边高一点的是一张供台,供台上是几个荒废愈久的香炉,供台的后方高处是一尊辨认不出本来面目的神像,结满了蜘蛛网。

屋子四壁并不完整,但也算得上是这荒野避雨遮风的一处佳境了。起身出门来,毋澍在一旁干枯的水井旁寻得一木盆,拿着就出了门去。她记得,这是她九岁那年夏末,由于知道了自己身世的一点头绪,她趁他们不注意,逃出了岩城来,一路往西行,到此处寻得了这处道观。

她知道出了观去向左手边扒开杂树走约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这还是她无意间发现的。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她就听见了隐约的流水声,映着绿意葱葱很是令人心神舒畅。

她还在回想自己死后又回到少年时——这令人极度不可思议的事,不由地深呼了一口气。到达溪边,水面倒映出了一张稚嫩的面庞,尚且还未长开,只那双丹凤眼是她熟悉的自己,到此还是略感不真切,她摸了摸那根旧红绳,似乎只有这根红绳能让她相信她确实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但是想到身无分文,她又犯了难,思忖及此,撸起袖子,准备洗把脸,却是呆愣住了,自己右手手腕内侧,何时竟有了这么一个有些奇异的图案?

黑褐色线条,看形状是一串花朵亦或是草?只是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花儿,毋澍用手心捧起水往上一撒,并未褪去,又用袖子擦干,吐了口唾沫使劲搓了一搓,但搓得通红那褐色也还是并未消退半丝。

她放弃了,将手臂洗干净,缓缓放下了袖子;只怕是那老道助她回来,怕她滥利用重生的先机,故给她下了什么禁制?暂且先放一边,她要入城去,毋澍自来记忆力惊人,毕竟上一世能当上国师,并非全是依靠那人的扶持。

习惯性地抚了抚怀中的物什,取出,是那个洗得发白的荷包,打开以后是一枚红白间融的石章,石章最上头有一孔,应是之前这石章是挂于某处的,母亲死前说过这物什万万不能交予他人,故多年来她一直是悄悄随身暗藏着的;

石章大约只有她的小手的食指大小,雕刻的不知是什么形状,底部刻有文字,毋澍暂时先收了回去;继续向前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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