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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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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柳衍兄弟,请你们住手!”

这声音初听没认出来,只觉得分外耳熟,却见身后追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地骑着马,前面的女子一身红衣飘飘,眉间尽是英气。

“温宁!”我认出来,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她,她身后那大高个子,高一米九左右,穿一身雪青战袍,□□赤兔马。面红如重枣,眼长锐利,身负一青龙偃月长刀,我见那人打扮和他常使的兵器,确定了此人身份。

“二哥!袖丫头!你们拦着俺做甚?这两个臭小子不但夺三寨,还夺了瓦口关,还让张郃那厮趁乱逃了!娘的,俺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张飞气鼓鼓的,瘪起了嘴。

“三弟,我与袖儿乃是奉大哥之命,前来邀请客人的。”

两人面带笑色,只有张飞一脸茫然,不明白他所指的是谁。

温宁微微一笑,偷偷指了指我们,“干爹,就是这几位。”

我朝温宁点头示意,“温宁姑娘,好久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一些,一头浓密长发用红绳绑起,露出一张不胖不瘦的鹅蛋脸,凤目传神。

温宁脸一红,挠挠头,哈哈……柳衍兄弟,真是对不住,干爹他不是有意要为难你们的!她身后那个大高个,不言不语,浑身却散发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我提心吊胆,抱了抱拳,试探地打量他,温宁姑娘身边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关羽将军罢?将军气度非凡,果非常人能比!

“哼,不敢当。阁下在巴西一役的所作所为,岂非更令人另眼相待?”关羽丝毫不理会我的马屁,话里有话。

我但笑不语,也不辩解,此时与他们起冲突,不是明智之举。温宁打马上前来:“柳衍兄弟,我们在成都听到了你的一些传闻,包括你在巴西一役的所为,以及你的……身份。”说到此处,她似乎犹豫了片刻,再张口时,已目光如炬地看向我,“玄德大人特意派遣我们前来,希望你们能随我们前往成都一行!”

“什么?!大哥为什么要请这样的臭小子去作客?他算哪根葱哪颗蒜啊?!”张飞反应总是慢一拍,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急得眉毛都在颤抖。

关羽被他二弟顶撞得噎了一下,不过他早习惯了张飞的神经病,面不改色道,因为传闻他是当今圣上与伏后所出之子,十年前,神秘消失的大皇子……黎王!

关羽虽是对着张萌萌说,实则看着我,口气不善:“至于传闻是否属实,还是有人恶意传谣,或者借为伏后报仇之名行攻城虐地之实,就有待说明了。”

他如此拐弯抹角,又是说我造谣,又是说我居心不良,我如何听不出来?只是眼下不能与他们冲突,只得都忍了下来,不做分辨。抬头见风雪肆虐,大雪漫天,寒入骨髓,搓了搓手,说,“此处寒凉,不宜久留,各位不如随我先至瓦口关内再说不迟!”

主帐内,风瑾已经备好了丰盛的酒菜,红泥小火炉正在厨房烧着,姬雪从里面踱步出来,撩起一侧幔帐,她换了一身灰色素服,衬得肌肤莹莹如玉。

姬雪挽袖斟酒,张飞却推了推手,拒绝了:“不必了!都是有手有脚的大老爷们,怎的还需要别人来斟酒!”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喝完酒,张飞用手粗鲁地在唇边一擦,盯着姬雪目不转睛打量起来,边说,臭小子,你艳福不浅呐!

我被呛了一下,慌忙间解释,姬雪只是我的朋友。

张飞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屑,看得我不爽,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一身毛发旺盛,眼睛大的跟牛蛋似的,张口闭口就是去他妈的,凭什么看不起我!

关羽一直规规矩矩地饮酒,右手袖口卷起来一半,露出手臂,上面深深浅浅的伤痕有些惊心。他盯着我不说话,光喝酒,我只得将此次巴西一役的行动简要说明了一番,当然隐瞒了魔族一事,关羽听得沉默,过了片刻,他的大手在桌上使劲一拍!一旁的温宁见状,赶紧站起来,隔着桌子拍拍我的肩膀,柳衍兄弟,我相信你!

她的力道很大,我的肩膀被她拍的隐隐作痛,谁知温宁继续说道:“玄德大人派我们前来,是来邀请柳衍弟兄的,干爹他们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你,”她瞥了瞥关、张二人,咳了一声,“关伯父、干爹?”

关羽便不做声了,默默地坐在一边捋胡子,张飞笑哈哈的,捅了我一下,对我说,臭小子,你这种小白脸是不是就讨女人喜欢?害得我干女儿也帮着你说话,罢了罢了!话也说了,酒也喝了,俺不跟你计较!只是你两个小子,有没有胆子敢跟我和二哥比比酒量?

关羽接过话头,也颇豪爽地笑了,指着关海,“怎么样,你来跟我拼酒!”

这话点亮了关海的眼睛,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已经和关羽碰在一起,两人眼神带刀,谁也不让谁,关海说:这回你可找对人了,本大爷可是号称‘千杯不醉’!

“哈哈,难得碰上可共饮之人,自当不醉不归。”关羽举起羽觞,同他手里的浅碰了一下,大笑起来。

窗外飘着的雪,时不时漏进来一两片,还没落,便已被室内的暖意溶解。

哈哈哈,俺也一样!帐中暖气熏得脸微微泛红,恍然间,张飞大力拍了拍我,邀请我共饮,我含笑与之碰杯。

清幽的月色,悄然爬上帐顶,悬在楼头。

炉中香灰已灭,酒过三巡,众人都已回房歇息,躺在床上,我却翻来覆去的,看一指寒魄从窗隙斜斜照耀进来,将地上铺了一层银霜。

许是喝多了酒,心口有些发闷,便打算趁这月色出去透透气。

走到城楼下,一轮孤月。

仰头看着那月,但觉清光朗润,幽寂寒明,陡然生出一丝孤独之感。想到天上有嫦娥宫,却一样分离,望了一会儿,不忍再看。

漫无目的地走到城楼门口,抬起眼,见风清月朗下,有同我一般的寂寞人影,形销骨立。

燕熹?她怎么变得那么瘦,又怎么在这里?满腹疑惑,抬腿走上前去,一时雪地里只有我的脚步声,扎进雪里,咯吱咯吱。

她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怒气的响起来,并没有回头,说,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我不冷!姓关的,你别来烦我!

我的脚步一顿,原来之前关海来过这里吗,她是把我错当成关海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嘴里却打趣道:“燕熹姑娘好雅兴,这么晚了,还出来赏月?”

她一听我的声音,转过身子来,盯着我,眸里有诧异之色,是你?!

她为何如此小心翼翼?我看着她,一定是出来匆忙,她还穿着贴身的澹澹色亵衣,领口微敞,能看见粉白的脖颈,有些难掩春色。她忙将自己裹得严实了些,又瞪了我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她防我当防贼的模样,无奈笑了笑,解释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人又不只有燕熹姑娘一个。”

她哼了一声,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不礼貌地对我说:“你最好赶紧走开,免得我叫非礼!”

她摆出狠辣的话,但人却不是这样,瘦的几乎没有肉,想到今天晚间,见她也没怎么吃东西,不知是不是胃口不好?“燕熹姑娘今日在席间似乎都没怎么动筷,是否酒菜太过粗陋,无法下咽?”

我如此关心,她还不领情,反而冷冰冰地呛我几句:不错!那种肮脏低劣的菜色,也只有你们才吃的面不改色!

她说:“本姑娘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

我心里叹息一声,女人再漂亮,终究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小姐,脆弱又可怜。见她冻得鼻尖通红,连身体也微微发抖,不知在强撑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道:“姑娘养尊处优,又何必如此?如今渴望温饱的百姓不计其数,燕熹姑娘能有饭菜裹腹,屋舍藏身,应该满足才是。”

满足?她讥讽我,“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她拔高了嗓门儿,尖锐的声音刺向我,“我本该拥有优渥的生活,位高权重的夫婿,若非你破坏了我与孙恒公子的婚姻,我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她朝我大吼,气得胸口上下浮动,眼中含着水汪汪的泪。我质问道:“是吗?燕熹姑娘原来很满意与孙恒公子的亲事,即便被人当做一颗联姻的棋子?”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真相,本以为能叫她消停,令她认清现实,没想到她却更加恨我,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哭又笑地说,你知道什么?即便我只是联姻的一枚棋子,那也是我自愿的!在这个世上,唯有名利和权势才是最真实的,我要活就要活得风光,活的不用看人脸色!!!

她的话,飘散在风中,传入我耳中,刺耳异常。

按耐不住地嘲讽她,燕熹姑娘对名利和权势的执著,真是令在下好生佩服!

“……你用不着如此挖苦我。”她抿了抿唇,苦笑一声,“这个乱世,美丽的女人只不过是拿来装饰男人的附庸,这个道理,我从小时起便很清楚明白……”

月光下,她仰起头,黑夜里,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燕熹分明在笑,声音却带着哭腔,她责问我,追求名利权贵有什么不对?拼命往上爬有什么不对?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名利权势,很可能连生命也失去,你没有尝过我曾尝过的苦,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

这一刻,借着偶然月光的映射,我才看清她的脸,脸上有阑珊的泪痕,随即,黑夜重新覆盖下来,她的表情,也看不清了。

黑暗里我听见她吸气的声音,随即她转头就走,不曾回头。我愣在原地,脚像沾在雪里动弹不得,如果她真的如此快乐,为何眼里全是痛苦?

半晌,摇摇头,女人心,难懂。回去的路上,只剩下我,走到西楼时,脚底忽而感觉到了一股断续的地脉灵气。

此处竟埋藏有地脉灵气!若真能挖出灵气,加之此地常年的战乱,应该还能找到不少浊气,如此,将此地气场与魔界相结合,或许,魔界就能借此接近人间……

此刻我心里只有找出地脉中心的方位这件事,顾不得多想,飞身一跃,几步登上了西楼,却听见一声轻笑,弹琴的,你也睡不着?

我惊讶地抬头,他正躺在西楼的城楼顶,一手拿了个酒坛,盯着朗朗星空发呆。

听到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被月光染的银棕的眸,装满笑意,“酒拿去!”他抛出一壶酒,我稳稳接住,坐在他旁边,吹着凉风,喝了一口。

喉间滑过一阵舒适凉意,见关海头枕着手臂,面色已然微醺,两朵红云爬上他的脸。

我看着他,关兄可是醉了?

他朝我挤眉弄眼的,怎么可能!不过是我不喜欢呆在房里罢了。

我笑嘻嘻地望着他:“关兄真是好兴致。”

烈酒入喉,滋味苦涩无比。

他嘴角带笑,似乎心情不错,我推了推他,关兄似乎不太喜欢在屋里睡觉?这几日下来,在下发现,关兄在外面看星星的次数,可比呆在屋里的次数,要多很多!

“被发现了吗?”他低低笑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他道,“本仙人确实是不喜欢呆在那些窄小的屋子里,尤其是晚上,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怪不舒服的!”

听他像小孩抱怨的语气,我差点被逗笑,又听他接着说道:“哪像这里,空气清新,月亮又圆,更符合本仙人的身份!”

我笑出声,乐呵呵地看着他,觉得此人甚是有趣,我一直在笑,他也不恼,反而问我,你怎么光喝酒不说话,莫非又想偷偷把本仙人的酒全部喝光才是吗?

斜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地道:“关兄似对熏风一事仍耿耿于怀?”

他耳根泛起了红,拍了拍自己大腿,胡说八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斤斤计较?

我摇摇头,颇为可惜地叹道:“熏风确实令人难以忘怀啊!”

“你是故意的吧?!”他狠瞪我一眼,旋即叹口气,“唉,本大爷好想喝!”

我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儿,看他实在可气,拉起他的手:“关兄若真如此在意,明年,在下亲自去熏风午原为关兄求酒便是!”

他撩了撩眉毛,拿胳膊肘撞了撞我,性感的唇微微勾起,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关海接过酒坛一口饮了:“而且……先说好,我的酒是我的,你的酒还是我的!”

“在下记下便是。”我也躺下来,和他一起望着月亮,“看来关兄这个仙人虽然当得不太称职,倒也乐得逍遥。”

“那当然。”耳边听到他笑,关海侧过脸看着我,问我道,“说真的,本仙人真的……很像人吗?天界的那些神仙老头,总跟我说,仙人不该这样,不该那样,还说再这样下去,我的修为迟早会掉光光的!”

他抱怨起来,“本大爷真是烦透了这些人!所以本仙人偏要做给他们看,做给我师傅看!本仙人的能力可是顶尖的,就算是取得天下,也可以轻轻松松!”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他真的很不像是我印象中天界的神仙,我抬头,月色朦胧。雪月之景平添三分醉意,转过去看他,他的脸不知怎的有几分落寞。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关兄说的是,与其做一个是非不分,冷血无情的仙人,倒不如像关兄般潇洒率性的好!”

他深深地看着我,没再说话,又饮下了一口酒。我和关海相对坐着喝酒,一直喝到天色熹微。回去在塌上只睡了一个时辰,便被风瑾叫起来。

风瑾是找我商量昨日发现地脉灵气之事,见我起身,从一旁架子上拿来鸦羽披风,先为我披上,随即回道:“王的方法或许可行,此地灵气甚溢,或许真能令魔界环境得以改善!”

风瑾的话让我安心不少,批衣起来。在桌上画出昨日发现地脉灵气的位置给风瑾,“先生,请火速交给白眉去做。”不多时,白眉亲自进来回复我,说连脉碧玉她已经种下了,让我不用担心。

“白眉,多谢你。日后还需借助你的能力,探知另外两处与此地灵气相通的据点,至于其他的,还得劳烦风瑾先生了。”

白眉嘟起嘴:“少主还客气什么!”我也是喜爱她如同小孩般的脾性,亲切地对她笑了笑,又看向风瑾。风瑾明白我的意思,捋了捋胡须,说道:“王交代的事,老头子马上去办。只是,尚有一事禀报王……”

“何事?”

“伏幽自三年前便再无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倒是如今,成都、邺城、建业都在广募仙士,其中恐怕有诈,王需得小心提防!至于伏幽,若探查到他的消息,老头子一定差人立刻告知王,还请王不必过于忧虑。”

嗯,我挥挥手示意风瑾退下,坐在房间内思索着他的情报。伏幽虽再无消息,但此人乃天界战神,三界难逢敌手,不可能遇到不测,如今各大属地广募仙士,美其名降妖伏魔,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千丝万缕之联系呢?

“喂,弹琴的!都说好了辰时出发去成都,你怎么还躲在房里磨磨蹭蹭的?!”还没理出头绪,外面已经听见关海隔着窗帘在叫我。

从帐中走出去,看见众人已经站在雪地里。人群中,只有张飞不疾不徐,昨日,我已从瓦口关和巴西三寨撤了兵马,把三寨都交与张飞驻守,因此张飞留下来,并没有和我们同去。倒是他眼毒,在人堆里看见了陈毓,陈毓正要上马,忽然被张飞叫住,……哎?这不是陈家二少爷吗?你成都的爹还在四处找你哩,画像我都有,你咋也来了这里?

陈毓的背瞬间僵住,他慢慢回头,勉强挤出笑容,畏畏缩缩地笑道:“张飞大哥,我这就回去了……”

我观察过陈毓,数月以来,从我们到瓦口关开始,他都心不在焉的,此次去成都,他似乎更是紧张,况且成都还有个寻他的老爹,他不是更应该思之若狂,巴不得马上回去成都才对?

温宁见我迟迟不动身,还以为我不舒服,关切道:“柳衍兄弟,你若是觉得难受,我们可以晚些再出发!”

张萌萌一下子激动起来:袖丫头,你怎么回事?这小子脸色这么红润,哪有宿醉的样子?倒是你,俺喝醉时,也不见你如此紧张,真是女大不中留!

温宁被弄得脸红脖子粗,张了张嘴,干巴巴道:“哈哈……我看喝醉的是干爹你吧!”

“屁话!俺没醉!”

众人忍禁不禁,乐得看他二人斗嘴,闹过后,牵上张飞给的几匹好马,备上之前从张郃那里夺来的干粮,一行人往成都出发。

这一行,便是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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