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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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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惠夫人反问于她:“你旁观了这半日,认为如何?”

谭嬷嬷如实道:“容貌身段自不必说的了。难得的是举止从容、进退有节,应对甚是得宜;言谈间文雅内蕴,显是腹有诗书。也难怪能让陛下一再破例。”

自打这个燕国女俘去了御前当差,恭惠夫人起先也有让人特别留意。

见回报确如暴室令所言,是个勤谨本分的,陛下待之亦无甚特殊,遂也就放了心。

这阵子一直为如何劝说陛下大选而犯愁,就没再关注。孰料一个不留神,竟是悄然变了风向。

——听闻她博学善属文,明习吏事,还能论议奏对,深得陛下赏叹。

——听闻陛下与之对弈、听其奏曲,通宵连日,情忘厌倦……

——听闻陛下如今每逢外出都让她随侍左右,须臾不离身侧……

——听闻陛下无她相伴便不肯进膳,每每将她留至宫门下钥方才放归……

——更听闻她出入西堂旁若无人,乃至彻夜留宿……

传言虽不尽实,却也不是无中生有,想来至少有半数为真。

这么一看,陛下哪里是待之无甚特别,分明是宠嬖至殊、眷之特厚!

回过味来的恭惠夫人猛然意识到她疏忽了一件事。

虽说陛下自少及长不见声乐嬖幸之好,但他毕竟是血肉之躯,又正值少壮,有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时时侍侧,不是听曲就是弈棋的,即便起初不曾着意,朝夕相对间也难免生出些情丝来。

而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恭惠夫人很难不疑心,陛下之前安排她做侍御女史是否别有动机?会否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样,陛下不曾动心起意仅是欣赏其才学……而是恰恰相反!

是了,是了。

一日为女官,并不意味着永远就钉死在了女官的位置上。

似奚骊珠这般绮年玉貌又极富才情的女子,想引起一个男人的注意本就易如反掌,即便这个男人贵为天子。

又有近水楼台之便,光这一点就超越了众人,任是谁也比不了的。

一旦承天眷、得御幸,甚而有子,晋为嫔御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偌大内宫,打着这样算盘的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能被天子看中并承幸,再侥幸生个一儿半女下来,就可改变自己的地位,从此翻身做那人上人。

恭惠夫人见得多了,不信奚骊珠会是个例外——她若没些手腕,焉能得陛下如此垂顾?

心下大觉不妥。可眼下陛下正上心,恭惠夫人也不好拂其面子,就打算等等再做处置。

谁知情况很快又有了变化,奚骊珠被派去了旧藏书楼,一日之中留在建章殿的时候大大减少。

旁人都揣测,要么是她哪里见罪于陛下所以遭了冷落,要么就是陛下新鲜劲儿已经过了。

恭惠夫人也作如是想,却总不甚踏实。

若真是犯了错亦或腻烦了,打发去哪儿不好,偏偏是旧藏书楼。

正观望着,然后就发生了狮子园的事。

这场风波无疑是奚骊珠引起的,陛下非但没怪责,反而恩宠愈隆,非但破格擢升,还赏赐颇丰。

火已燃眉,恭惠夫人再不能小觑,这才安排了此次会面,一探虚实。

“陛下向来不拘成规,可总是打破先例未见得就是好事。暗地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和他那个位置,不定就被人揪了把柄进而兴风作浪。想想过去几年咱们是如何胆战心惊着过来的?一步也错不得呀。”恭惠夫人语气发沉,“这样一个人在陛下身边,如何能让人放心。”

“那怎么——”既是准备发难的,怎么半途息鼓了?

“事情虽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宫里的话长了八百条腿,传来传去难免走样。还以为她是那潜心图谋之辈,今日一见,她并无攀高结贵之心,这是明摆着的。”

奚骊珠言简意少,却透出两个关键讯息:陛下之所以对她越级拔擢是为着金洛旧恩,并非因为别的;陛下还成全了他们夫妻团聚……

倘若陛下真对她起了心思,怎还会允她夫妻团聚?纵使明面上不棒打鸳鸯,暗地里也要使些手腕——只有劳燕分飞他才好得偿所愿不是吗。

又或者陛下的确起了心思,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遂只能作罢——不作罢又如何,难道还要强取豪夺不成?这可不像是陛下会做出的事,对于这一点恭惠夫人还是很有把握的。

无论真相是哪一种,奚骊珠既无此心,陛下也不是强求的性子,那么她的担心也就不会发生。

“再怎么说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少不得给几分颜面。”

“你在宫里浮浮沉沉几十年了,什么魑魅魍魉瞒得过你的眼睛?你既如此说,那准错不了。只是,舍人乃亲近左右之官,历朝虽不乏宫内人担任,却还从未有女子居此官者。仅是掌管宫中事务倒也罢了,就连案牍章奏事也使她典掌——”谭嬷嬷说出自己的担心,“据说昨日升殿上朝,因中书通事舍人告病,陛下改令她随侍,这就太过出格了。”

恭惠夫人闻言不由皱眉,随即叹气:“这话说着说着岂非又绕回去了?在她以前,建章殿又何尝有过什么侍御奏案女史?咱们的陛下已不是昔年的平原王了,他拿的主意,由得他高兴,旁人谁干预的了?只怕以后出格的事还会更多。”

“唉,老话都说儿大不由娘,若昭宪太后还活……”才出口谭嬷嬷就后悔了,急忙转舵,“许是我多虑了,陛下这般行事,不恰恰证明并无别的意图,不然岂会让她干政?”

恭惠夫人瞧着面色淡淡的,却也赞许了这话。

“虽如此说,到底不成个样子。不过,她与她那夫君燕尔新婚,正是两情缱绻时被迫经了这场分离,而今再度重逢,少年夫妻、你贪我爱,很快就会遇喜也说不定。届时有了身子,再出出进进多有不便,自该退守内宅,做个安守本分的良母贤妻。”

谭嬷嬷点头,连连称是:“正该如此。”

“姑母,你们在聊什么呢?”孔翎换下被雨水打湿的衣裙就过来了,挨着恭惠夫人身边坐下,眼中满是好奇。

“闲谈罢了。”恭惠夫人拉过她的手,“倒忘了问,阿翎可会下棋?”

孔翎摇头。

“那,可会吹埙?”

孔翎垂下眼帘:“让姑母失望了。”

恭惠夫人失望是真,到底不忍苛责她:“若非家族当年遭逢变故,你本该得到更好的教养,成为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女。无妨,姑母请最好的师傅教你,阿翎这般聪慧,定然一学即通。”

谭嬷嬷附和道:“二娘子入宫才不过三个月而已,规矩已学得极好,端庄得体、稳重大方,便是在那些公主县主跟前也不输阵。”

孔翎不解:“为何要学这些?”

孔家重振这几年,她学了认字、学了管账,入宫又学了三个月的仪止,难道还不够?

恭惠夫人抚摸着她年轻饱满的面庞,替她将鬓边碎发别于耳后,“总是有用的。”

孔翎想起父母嘱咐,不再多问,点头道:“我听姑母安排便是。”

恭惠夫人笑笑:“那就先从煎茶开始……”

奚骊珠始终记着冯度早先的提醒,为免节外生枝,走的是东侧甬路,这样便可避开张贵嫔的畅音殿。

甬路又平又直,由北向南,傍临着秋爽殿、承晖殿等东部宫苑。

才经了一场雨,转眼就是蝉鸣阵阵,奚骊珠想着心事,背后蓦地传来一声大喝,“别动!”

她下意识止步,心脏几乎停跳。

眼前人影一晃,定睛看去,见个小黄门阔步走到甬路旁,迅如闪电伸出手去,从左前方的草丛中捉出一条——蛇??

小黄门倒提着蛇尾,快速抖动了一阵,而后迅速精准地捏住了蛇的头颈部。

转身对着她时,笑出一口白牙:“伏天雨多,蛇也多,经过草丛和浓密的树下时最要小心。”

那蛇直递到奚骊珠面门前,少说也有四尺,体背呈棕灰色,被掌住要害部位仍在扭动缠绕着……只瞧上一眼,就仿佛感受到了滑腻冰凉的触感爬过脚面,奚骊珠浑身起栗,往后连退了两步,不敢再看。

若说方才她的脸只白了三分,这会儿倒有八九分白。

小黄门发现她视线游移,反应过来,连忙把蛇藏到身后,讪讪解释:“这是秤星蛇,无、无毒的。”

奚骊珠舒了口气,向他道谢。

“不、不必。”小黄门局促地挠了挠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我本就是管苗圃的,这是我分内事,不能让它吓着你。”

“小锄头!快着点,清漪园那边催着呢!”北边儿传来同伴地呼喊。

小锄头嘴上应着“就来”,冲奚骊珠点了点头,提着蛇飞快跑了。

边跑边回头,发现他看的人也在看他时,脚下一绊,险些跌倒。

这滑稽的一幕让奚骊珠放松了心弦,不由弯唇笑了笑。

今日也是合该多事,转身继续往南走,将出永巷门时,与一个小宫女撞了个满怀。

小宫女手中抱着的长锦匣掉落在地,里面的画轴滚了出来,正好滚到奚骊珠脚边。

奚骊珠俯身捡起,擦去水渍,正要把画轴卷上还回去,目光倏尔定住。

这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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