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装作牌很好，让对方拿到选择权之后选择小牌胜，然而现在自己竟然拿到了顺子——底牌梅花7和方块8，加上公共牌的红桃9、方块10和红桃J……从公共牌来看什么葫芦四条同花顺都是不可能完成的组合，那么比自己大的牌，就只有五张都是红桃的同花，或者数字比自己还大的顺子。

先不论后者，现在公共牌里已经有三张红桃了，如果对方的两张底牌都是红桃，那么就会构成同花。自己一张红桃都没有，换言之，还剩10张红桃，对方在其他45张牌中拿到剩余红桃的概率并不小。

这下就难办了。锐文一时难以决定接下来的策略。最关键的问题是，对方手中到底是大牌，还是小牌？

锐文刚抬起头，就听对方说：“在这方面，你嫩得跟春天的青草苗一样。”锐文微皱起眉头，想要出言反驳，最后还是忍住了。不受对方挑衅，这是游戏之前自己上的最后一课。

“别废话了，”锐文面无表情地说：“你要加注还是弃牌？”

“弃牌。”对方说，锐文惊讶了一秒，那人继续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指着筹码堆说：“决定权在我，无非是看什么时候让你惨败罢了。”

锐文冷冷地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似乎是真的拿到了一手很强的坚果牌①。如果是那样，那么弃牌，把损失减少到最小，这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看着筹码池，锐文难以避免地有些后悔，之前还是太过冲动了吗？

“All in.”对方说着，把所有筹码推进了池子。

最终的数额显示出来，锐文计算了一下，目前的筹码并不够。但是如果自己用资产作抵押，是能压过对方的。然而那样值得吗？自己的牌不算小，如果相信对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选择小牌赢，风险依然很大。何况对方也能继续增加筹码，自己最后不一定能拿到选择权。

沉思片刻，手指划过桌上的底牌，锐文沉声道：“我弃牌。”

预料之中的，这个决定宣布的时候，引发了周围的嘘声和讨论，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从紧张的安静变为嘈杂的混乱。

桌子对面的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更加像一只抓捕到了猎物的鹰。“真是可惜。”他说着，把自己的底牌翻了过来。

锐文看着那两张牌——红桃10和红桃K——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对方拿到了一手必胜的牌。底牌加上公共牌的红桃9、红桃A、红桃J，凑成了同花。巧合地是，从他的那手牌来看，这一局中更大的牌型也不可能产生。对方知道一定能以大牌胜，那么就会All in 去抢规则的决定权，自己毫无胜算。

但即使是这样，看着自己绝大多数筹码落入对方的口袋，锐文还是感到失落和无奈。这些失去的筹码，在剩下两局中，都会转变成射向自己的子弹。

“多谢了，Riven，这些我就收下了。”策划说着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休息五分钟。”

锐文重重地把自己的两张手牌抛进牌堆。荷官转过身，礼貌地对着锐文说：“谢谢参与。下一局将在六分钟之后开始。”

锐文看着他背部露出的大块小麦色皮肤，试探性地问：“你很喜欢户外运动？”

“啊，”兔耳荷官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来这里之前是。”

“之前？”锐文问：“你从哪里来?”

荷官嘴角上扬，优雅地回答道：“我来自南国。”

“跟我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锐文转过头去，看到他，忍不住沮丧地开口：“抱歉，输得一塌糊涂。”

“所以让你和我过来。”卢笙直接的目光让锐文忍不住有些心虚，但最后还是跟着他往角落走去。

“你太沉浸于自己的情绪和逻辑了。”卢笙不留情面地评价道。

锐文清了清嗓子，视线躲闪地说：“毕竟是第一次……”

“你只有三次机会。”卢笙冷静地说：“你需要把注意力放到对方身上，观察他的表情和动作，分辨他拿到了什么牌。”

锐文点了点头，但想了一下又犹豫地说：“他一直表现得很自信，而且他的牌确实很好。”

“所以他在拿到河牌的红桃J时，摸了一下嘴角。”卢笙肯定地说。

锐文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你都观察到了？”

“你没有注意到，是因为你当时正在托着下巴思考，能不能凑成一个顺子。”卢笙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锐文震惊地道，刚刚自己把牌直接抛了回去，根本没有公布，按理来说不会被人看到。

“你都写在脸上。”卢笙说，“看前两张公共牌的时候，瞳孔放大。最后一张牌，肌肉绷紧。证明前两张牌让你感到兴奋，最后一张牌让你非常期待。”

锐文感到很震惊，实话讲，无论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这些小动作他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的。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真的应该让你来。”

“都一样。”卢笙偏过头，但话音里没有一丝不满，“就首秀来说，已经不错了。”

闻言锐文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对自己的怀疑一扫而空，失去的自信好像一下就完全恢复了。这很神奇，但感觉不赖。

“至少你没忘记牌型。”卢笙继续道。

锐文抬起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对我就这个要求？”

他回过头来，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放纵的容忍，这种神情锐文很熟悉，像他看小博调皮时候的样子。就在锐文分神的时候，他无奈又认真地说：“我希望你赢。”

再次坐在牌桌上的时候，锐文还在回味着那句话，以至于比第一局的时候还要兴奋。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强者的认可更能让人心跳加速了。

“手牌已发放，请大小盲注下注。”荷官的声音带回了锐文的思绪。

“100。”锐文不假思索地道。

“哈哈哈，很保守嘛。看来你心灵感应到了，你的牌不怎么样。”策划说着，抛了1000筹码进池子。锐文没有回话，只是安静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两张手牌，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扑了下去。

“既然你对你那所剩无几的筹码已经没有信心，不如趁早认输好了。”策划继续说。

“荷官先生，”锐文没有理睬对手，而是对着荷官说：“接下来的步骤是什么，麻烦提醒一下，前，总策划大人。”听到重音的“前”字，对面的人明显露出了愤恨的眼神。锐文对此感到无比满意。

荷官朝锐文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转过头去，彬彬有礼地提醒道。“您好，接下来请进行第一轮下注。”

策划不耐烦地把一堆筹码推进了池子，锐文一看，一个有零有整，接近两万的数字。

“跟注。”锐文不慌不忙地说。

“好的，”荷官温柔地笑着说：“翻牌来了。”

——红桃J、方块A、梅花K。锐文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这局会更有意思，可以拼一下了。

“500000。”锐文话音未落，围观人群已爆发出一阵惊叹。

“他疯了吗，他几乎押上了剩下的所有筹码。”议论声传到锐文耳朵里，他选择无视，只是冷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对手。这一次，哪怕是睫毛的小小颤动，他也要捕捉到。

总策划微微眯了下眼，冷冷地说：“跟。”

从这保守的下注和姿态，锐文可以推测出来，对方手里应该没什么好牌。这无疑是让人非常振奋的一个好消息。只要自己能拿到决策权，选择大牌赢……

“第一轮下注结束，请注意第四张牌。”说话间，荷官已经翻开了那张牌，锐文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神色——无比平静。平静到有些诡异。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动作，惊人地高效且迅速。作为一个荷官来说，这是需要的身手吗？何况一个B级公民，为什么会选择成为荷官？还穿成这个兔男郎的样子。这一切，都显得很没有必要。

“加注600000。”对手兴奋地说。

锐文低头去看桌上的转牌——梅花10。增加了这张牌之后，自己的牌型毫无提升。那么对手呢，如果他的兴奋是真的，根据公共牌的红桃J、方块A、梅花K、梅花10，再减去自己拿到的那两张牌，最好也最容易形成的牌型就是顺子，只要对方拿到一张Q就可以了。这个概率真是无比之高。

那么，自己要在这里弃牌吗？如果最后一张牌是一张A……自己的牌就会更上一层，大概率胜过对方了。

“跟注。”锐文说。

【抱歉，】无感情的系统电子音响起，【筹码不足，无法下注。】

“哈哈哈哈哈……”对方爆发出了一阵狂笑：“Riven，如果你需要借钱的话，我会慷慨解囊的。”

锐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面前，筹码确实所剩无几。如果自己不在这一局中扳回来，那么下一局再开，自己只会处在更加劣势的位置。深思片刻，锐文决定了。

“我用资产作为抵押，跟注。”

既然是赌，那么就要有足够的勇气去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