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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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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夜有些茫然,站起时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这是好像是谁家花园,又好像不是,亭台楼阁皆不见,只见花和假山……还有一处亭子

亭子边好像站了些人,看穿着……是宫里的女官。

简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双腿打颤,恐惧像乌云压顶般袭来。他僵着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越来越红了,他听见有人说。

“池子里好像是个人。”

混乱而嘈杂,说话的人急匆匆跑了,根本没想要捞一下池子里的人。

简夜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本就打颤的腿撞上坚硬之物一软,人就往后倒去。他手下意识往后一撑,手擦着木栅栏空隙过去,人已经坐在类似木椅之物上。

他嘴唇泛白,额头冒出细腻的冷汗。他僵硬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绿到发黑池子,醒目刺眼,更刺眼的是。

池子里那一抹淡绿色……

是个人,看不清脸,一头浓密的黑发披散开来,平铺在水面,说不出的诡异。

简夜看不清那人脸,可是那抹绿色罗裙却熟悉得很,是姨母送给他母亲的一身水袖绫裙。他伸出手想去抓那人,又见那人裙装上也开始泛起红点,他低头看去,原来是方才手擦过木栅栏时被木屑划到,一长道口子自手背蜿蜒到小臂,深可见骨。

血以点滴状滴落,明明简夜伸手触碰不到的人,血却能刚好落在那人裙装之上。

简夜不痛,又觉得难受极了,好似有无数蚊虫翻飞,又一贯穿心而过。

四周越来越红,红到发黑,可简夜又能清楚地看见池子那抹色彩。

此时忽传来钟声,沉重中有又添一丝诡异

一声、两声、三声……

从一个方向到四面八方。

由近及远……

他后知后觉听见了有人轻诉道。

“归语能一直不卷入朝堂纷争就好了……”

京诸寺观钟响三万杵,经久不散。

在钟声里,简夜一跃而下,想要摔得粉身碎骨。

眩晕过后,这次简夜站在了床榻之前,床榻上之人枯瘦如柴,眼眶深深凹陷,双目合实。他缓步上前,想摸一下那人脸,可到眼前却怎么也伸不进去,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放声痛哭。四周寂寥,连风声都没有,只有那歇斯底里的呐喊惨杂着哭诉,震耳欲聋。他固执地想要伸手去摸那人,从掌到拳招招有力,打得鲜血淋漓。

那人终是不忍看简夜如此,抬手轻轻握住了他,道:“欢儿,是外祖不好。”

简夜哭着摇头,又听那人道。

“行欢,行欢,这表字外祖想了许久……往后就回惜洲住吧,别在泛京待着了。我不在了,你还有简家,它能护你,你也要守住它。”

简夜察觉那人握着他的手越来越轻……他不敢松手,就这么一直握着。

可一切还是没了。

简夜看见棺椁入土,黄纸漫天。

火起势足一发不可收拾,漫山都是火光,简夜笑得越来越癫狂,似乎想把一切都在火里烧个精光。

可有一人踏冰而来,又停在河对岸。

简夜过不去,那人过不来。

遥遥相望间,简夜又清醒了一点。

可是火势铺天盖地间足以吞噬一切,简夜慌忙间脚底一空,又堕入了冰河。冷热交替河水无孔不入,他挣扎着探出头,又沉下去。

——

次日启明殿内百官正集上朝。

“皇上,”礼部尚书赵衡跪在启明殿间,声泪俱下,“西宁二皇子简直无法无天,昨夜竟把小儿的手指都给断了……此人刚到泛京就敢伤人,可见心性心狠手辣,根本没把这泛京放在眼里!望陛下为小儿做主啊。”

兵部尚书雷无常闻言一嗤鼻,“哼,令郎是什么人,怕又是去逛青楼了吧。虽说律法没有明令禁止官员流连秦楼楚馆,可听说令郎名满勾栏强买强卖,调戏良家也是——”

雷无常素日里就同尚书令其余四部不和,他不喜溜须拍马那一套,所以也不受宰执白鸩重用。

“你胡说!”赵衡连忙磕了一个,“陛下,臣这儿子虽有些不成才,但绝无此事!昨夜西宁二殿下在秋月楼砍断小儿手指之事,秋月楼无人不知啊。昨夜……”

宣仁帝摆摆手,打断了赵衡,说:“先宣西宁二殿下上殿,朕要当面问问是到底怎么一回事!”

宣仁帝不开口,也无人再说话,一瞬间大殿内静的仿佛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禁军办事快,不一会儿内侍就领着岐次上了大殿。

岐次不疾不徐走到众人面前,对宣仁帝揖了一礼。

宣仁帝看他,问道:“赵爱卿说你昨日伤了赵公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赵衡瞪了眼那个不慌不忙的人两眼,磕了一个说:“陛下,他竟如此有恃无恐,你可要为臣做主啊。”

“为何要伤人?”宣仁帝问

“昨晚那人伸手想抓我,”岐次道:“杀敌惯了,还以为是敌军,所以一时动手快了些。”

白鸩端立在边上一直未开口,此事他昨夜就听金楼禀了。这事分明赵家公子有错在先,在场之人有目共睹,此些稍加调查便能知晓。再加上岐次刚来泛京……宣仁帝最多不过小惩大诫,这赵衡也是个蠢货!此事他也敢闹到朝堂上来!

白鸩一直不开口,便是在等岐次来。他撇了一眼,给刑部尚书孙尧递了个眼色。

孙尧出列上前两步行了礼 “此事臣也有话要禀。”

“爱卿请讲。”宣仁帝抬抬手。

“臣今早也有所耳闻。似昨夜是赵公子喝醉了大闹秋月楼,险些伤人,后还想出手调戏二殿下,二殿下这才被迫出的手。”

尚书令下五部除了兵部,其余四部唯白鸩命不敢不从。孙尧此刻跳出来说了这话,便是白鸩不准备保孙尧了。

宣仁帝声音冷了下来,沉声说:“赵大人真是教了个好儿子 ,竟还有脸恶人先告状!若昨夜伤了西宁二皇子,你要朕要怎么和西宁交代!朕看是你没有把大昭放在眼里!”

他转头看向白鸩,问:“白相以为如何处置,方才妥当?”

赵衡还跪着,把头磕的砰砰响,“臣也是爱子心切,昨夜犬子回来之后一直昏睡,臣便也没仔细调查事情原委。“他

说着抬首看向白鸩,“丞相……丞相,小儿只是一时糊涂,不知者无罪啊!”

白鸩微微拱手道:“赵公子已得了教训,就罚他在家闭门思过些时日,至于赵大人爱子心切,却也教子无方,罚他一年俸禄,陛下觉得可好?”

“就依着白宰执的话办。”宣仁帝沉思了会儿,又道:“西宁二皇子既来了大昭,也该学些大昭的礼数。礼部掌五礼之仪,最能体现一国底蕴,礼部侍郎一职又报缺已久,二殿下觉得如何?”

虽是询问,语气却没有商量的意思。

岐次垂眸,方才孙尧出言相帮于他,明显是白鸩想要卖他个好。他昨夜刚伤了礼部尚书的公子,方才又害礼部尚书受了罚,这礼部侍郎怕是不好做。

宣仁帝这一下是在敲打他!跟天威相比,白鸩不过是个宰执,有些事从来都是金口玉言说了算。

“谢陛下”岐次拱手道。

散了朝岐次走在大道上,白鸩在后面喊住了他。

岐次站定转了身,看着白鸩走近了说:“方才多谢宰执。”

“殿下远来是客,大昭哪能刑罚贵客”白鸩笑着道:“现下该改叫殿下岐侍郎了。”

岐次道:“宰执一人一下,耳聪目明,日后想必还会有诸多小事要麻烦宰执。”

“岐侍郎客气了,大家同朝为官,来日若是有何不便,尽管开口。”

岐次淡淡的应了。

今日天总算放晴了,简夜搭着脚坐着院里的景框上,框景衬谪仙。

无眠坐在地上拿干果打鸟,简夜斜睇他一眼,“再扔,以后就别吃了。”

多时不服气的把干果全部塞进嘴巴,问道:“是不是我起得晚了,公主已经拉着清尘出去玩儿了?”

“不是,清尘有事出去了”简夜有点无奈的说:“再说清尘你不了解?公主怕他还来不及。”

“也是,公主喜欢和我玩儿。”多时抬头看看天,又说:“马上到午膳时间了,公子要在这用膳吗?我叫人准备。”

“不用,今日不在府用膳了。”简夜算算时间,差不多下散朝了,说:“得道贺去了。”

简夜去了处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是宣仁帝给岐次安排的宅子。他刚下了马车,就听着铁蹄铮铮,岐次打马迎面而来。

竹批双耳俊,风入四蹄轻,是泛京见不到的好马!

岐次翻身下马,说:“今日没热闹可瞧。”

简夜笑了,说:“什么热闹?我是来恭贺殿下的。”

岐次盯着他看,说:“什么都瞒不过你,算无遗策啊。”

“你刚入泛京,陛下必定要给你找个差事。白鸩正愁着怎么拉拢你,出了昨夜那事,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我若是陛下就把你放在礼部!礼部尚书是白鸩的心腹,你伤了他爱子,又在他手下做事,他盯着你却又不敢动你,白鸩碍着他也不能重用你,正好两相制衡。在泛京待久了,能抵半个算命的!看透了,也觉得无趣得紧。”简夜声音带着点蛊惑,轻声说:“殿下,觉得呢。”

“是啊。”岐次盯着简夜瞧了会儿,然后抬腿往府里面走,问:“你劳心动力也没个好处,图什么?”

简夜赶紧跟上,说:“殿下这话见外了,你我好歹自幼相识,自然是为了殿下啊。”

岐次倏的停了脚步,转头说:“那行欢想要我怎么谢呢?”

简夜第一次听岐次唤他‘行欢’,怔了一瞬,差点没撞上前面之人。

两人隔着咫尺之距,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钻进岐次鼻间,就好像是冬日一开窗,发现外面落了厚厚的雪混着草,疏离又令人心旷神怡。

简夜握着折扇,敲敲他肩膀说:“殿下何必这般小气。陛下顾着两国情谊,自然不会真罚,再说礼部也算个好去处。”

岐次别开脸,说:“朝堂之事,你倒是看得明白。”

简夜没立刻回话。

岐次看他垂眸,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看不清眼里藏着什么。

他盯了片刻,打趣道:“以后就叫弗沧哥哥吧。”

说了继续往里走。

简夜愣了一下,幼时他爱跟着岐次玩,喊他哥哥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长大了怎么还好意思喊他哥哥?

岐次在笑话他!

但是他脸皮厚,对着岐次的背影,就大声喊:“弗沧~”

还拖了个尾音。

岐次脚步一顿……

远处的无眠正在煮茶,手一抖,茶叶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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