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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圣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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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国子监休沐,一路上都没什么人,简夜找扶卷怀拿钥匙去了藏书阁。

国子监藏书阁分三层,一二层收着一些书籍,六艺、小学、兵法、术数、史记、诗赋……三层放的是国子监往届学子的一些文章,策论、还有国子监的史记。

国子监不同其他的学院,是天家督造,挑的都是朝堂将来的栋梁之才,所有学子写的文章都被收在此处。

简夜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往届科举夺魁学子的名单,再找几篇该学子写的文章,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拿着册子粗略看了几眼,表达混乱,见解一般。

这些个文章便足以证实那些人并无真学实才,可光凭这些可搬不倒礼部,不然哪能留到现在!

可现在用不上不代表日后也毫无用处。

吏部尚书陆锦衣和刑部尚书孙尧相继下狱,辅车相依、唇寒齿亡,现下最着急之人就该是礼部赵衡!

雨停了,夜晚又刮起了风。

灯笼被吹得乱晃,匾额上金“白府”二字半隐半现,下头走进去之人脚步有点急促。

侍从打着灯笼在前头引路,赵衡跟在后面,拐了几个弯道,停在了一间的屋前。

前头的人轻轻的敲敲门,里头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进来。”

带路之人行了礼,弓着背慢慢后退离开了。

赵衡推开进去,就看见白鸩坐在圆边椅上,拿着条丞在看。他弯下腰拱手道:“还请宰执救救下官。”

“你倒是说说看。”白鸩道。

白鸩不开口,他也不敢落座,便站着说:“下官今日去大牢见了陆大人,确实有这么个账本……下官按着陆大人说的去他府上翻找过,那暗隔里已经什么都没了。他府上连同账本一起不见的还有一个男宠,叫长松,此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此事外面既然传出了风声,依下官看来,那账本必已落入他人之手!若是这账本来日被呈到御前,陆大人死罪难逃!下官是怕他会不会供出科考之事,牵连到下官……”

“你慌什么!现下也说不准账本到底在何人之手,有何目的!”白鸩总算放下条丞,抬首看他,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就算来日他真被定了罪,你说他敢胡乱攀咬人吗?”

赵衡低着头,声音都发颤,“宰执,可日后若是没,没有他,要推我们的人上位,就难……难了。”

白鸩忽的把那条丞扔在地上,“啪”的一声,吓得腿软的赵衡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怒道:“一个个的都是废物!还胆敢算计本相!”

赵衡吓得气都不敢喘 ,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刘空。”白鸩掩着怒气的声音传来,“真是演得一手好戏,竟蒙蔽了本相这般久!”

“孙大人换囚杀人灭口一事,被他抓个正着……恐难有转机……”赵衡闷声道。

白鸩眼神阴鸷,“一个刘空就让本相栽了个大跟头,是本相小觑了陛下啊。”

赵衡慢慢的抬起头,犹豫着说:“那账本会不会也是被他拿走了?”

“若是账本在刘空手里,他藏着有何用?”白鸩皱着眉道。

赵衡越想越怕,“他莫不是想恐吓下官,等下官自乱阵脚,他再趁机出手?照这样说来,那男宠极有可能就是刘空的人人和账本都是被他藏了起来。”

近几日事情太多了,白鸩又伤脑又伤身,实在没气力多想。“叫金楼去查此事!务必把背后之人是谁给查清楚!把账本给本相找出来!”

“是。”赵衡看着他,小心的问:“那孙大人……”

半响之后,白鸩才慢吞吞的开口,“自作自受,死就死了吧!”

——

简夜跟着前头之人往里走,前头之人头戴巧士冠,手握着拂尘挂在一边手臂上,流苏顺着一边袖袍垂下来。

简夜今日进宫是找宋北倾的。

宋北倾今年不过七岁,虽然已经赐了封号,但仍是常住在宫里。

他前脚刚踏入宫门就瞧着个身着赤红袍衫,手拿拂尘腰身微弯之人,这人他在少师宴上远远见过,是宣仁帝身旁的大太监徐公公。

那人见了他碎步上前,眉开眼笑道:“请少师随咱家来~”

简夜也没多问,跟着他往前走。宫中做事之人最懂察言观色,杨公公更是其中佼佼者,不该说的话是半句不会多说!

他问了也是白问。

一番弯弯绕绕之后两人进了御花园,绕过一大片假山,露出后面的池子和亭台来。那楼阁窗边坐了个人,垂首在看些什么。

杨公公领他进了阁楼,上了二楼停在一扇屋门外,转身行了礼说:“咱家只能带到这了,少师进去吧。”

简夜道了谢,推门而入,里头那人今日穿着常服,对着棋盘好像在思考下枚棋子该落在哪。那人听到动静转头看他,微微一笑说:“少师来了,过来坐。”

简夜并不意外,他行了礼,慢条斯理走过去坐下。

“你可知这座楼阁为何会建在此处?”宣仁帝问道。

简夜语气恭敬,“臣不知。”

简夜虽也算得上皇亲,但他幼时很少进宫门。姨母倒是常常能够回来,她曾开玩笑似的和他说过,铜门高墙后都是些吃人的怪物,她想让伏白和他一样,可以永远待在外面就好了……

后来他才知姨母不是吓唬他。

窗外百花都谢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应季的花儿,三三两两配着枯枝,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若是此时再下点雨,朦胧雨雾应该也算得上奇景了。

宣仁帝看着窗外,悠悠的说:“这是父皇专门为简昭仪督造的,这里望出去是御花园最漂亮的一角。季春百花盛开,沿着那条小路看不到尽头。父皇说希望简昭仪人如其名,漫无边际无拘无束无愚无思。”

简夜抬起眼帘说了一句,“极美。”

宣仁帝多看了两眼,接着转过身子,说:“陪朕手谈几局如何。”

“是。”

简夜和宣仁帝相对而坐。

“先帝驾崩那晚简昭仪殉情,当夜你母亲碰巧在宫中,失足掉进了池子,你没有过怀疑吗?”宣仁帝突然道。

简夜落下一子,说:“陛下什么意思?”

“你当真不懂朕话里意思?”宣仁帝摩挲着棋子,“朝堂正是用人之时……”

简夜不答此话,像是感慨的说道:“逝者不可追,臣散漫惯了。”

“朕竟开始有些羡慕你了。”宣仁帝抬眸看简夜,问道:“那夜之后物是人非,简家就没有怨吗?你不恨吗?”

简夜执起一字,宣仁帝又道:“简家向来有宰执之姓的美称,如今天下也需要少师这般的经国之才,少师既有心入仕……又何必和朕兜圈子呢?”

“祖上的家业臣不敢轻视。”简夜道蓦地俯首,“国子监之事,臣并无其他所图,陛下明鉴。”

宣仁帝道:“朕无意追究,只要少师答应朕一件事。”

简夜俯首不语,又听宣仁帝道:“不管来日发生何事,我要你护好邺王。”

看来伏白说宣仁帝最在乎他这个亲弟弟这话,真是一点水分也没掺。

“邺王位贵身尊,陛下何出此言?”

“刑部一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这便是朕的选择。”宣仁帝打量着棋局,“这条路难走,难保最后鹿死谁手!但只要后宫无所出……邺王做为大昭宋氏最后的血脉,便可保他无恙!可他太年少,朕不想他沦为傀儡,你懂吗?”

简夜先是一愣,他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后宫佳丽虽没三千,但也不在少数,若是没出交质一事,空悬的后位必然归太后亲妹妹白水兮。现下宫里最受宠的是参知政事易薄的女儿易贵妃,易簿的夫人又是白鸩的亲妹妹,说起来后宫也尽在白家手里……

可听陛下话中意思,分明断定了大昭不可能再有皇子。

简夜掩下心中的疑虑,道:“邺王是臣的学生,臣会尽全力护好他。”

宣仁帝指尖捏了许久的棋子,终于落定棋盘上,接着他笑了说:“少师,你输了,再来!”

落子、复局、重来……如此反复,简夜一下午就没赢过。他谋谟帷幄,偏偏下棋不行,最后宣仁帝得出个结论……

这人根本就不会下棋!

宣仁帝忍不住开始出言点拨他,后来天都黑透了,简夜还是一局没赢,宣仁帝彻底放弃了,这棋也不再想下了,没意思的紧。

他把指尖棋子放回棋奁里,说:“少师真是…”他斟酌了一会儿,说:“天真烂漫,不善心计啊。”

简夜顺着坡就往上爬,“是啊,臣最不会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宣仁帝笑出声来,道:“你还真是不谦虚。”

“天威不违颜咫尺 ,臣不敢说假话。”

宣仁帝道:“行了行了,这棋下了一天朕也累了。”

简夜行礼退出屋内下了阁楼。

宣仁帝转身看向窗外的小径上,待看到简夜的项背时,忽然道:“不文,他真的可以帮到朕吗?”

烛火下人影摇曳,一人影从屏风后走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四大士家之一的简家,陛下觉得呢?”

——

简夜一路上都在回想宣仁帝话中含义,一抬首就看见岐次坐在景框上,边上还放着两壶酒。

岐次一只腿搭着,另一只任由它垂下来,腿长得脚尖都快碰到地上了,他神色自得,完全没有“擅闯民宅”的觉悟。

“岐将军好本事,来我府上如入无人之境。”简夜走过去,“挑这时辰来,不会是要蹭晚膳吧?”

“你这院里就一个人,也没人拦着我。”岐次抬手把酒抛给他,说:“饭哪有酒香!”

简夜忘了这茬,他院子本就没安排人,丫鬟和小厮都在外院,平日里常进出只有清尘和无眠。院里只有一个人,不用说也知道无眠肯定出去玩儿了!

岐次既然能坐在这,那清尘肯定是没拦住。

简夜伸手接住酒坛,轻轻一跳坐到岐次边上,说:“你猜我今日见了谁?”

“你今日去了皇宫…是陛下吧。

简夜转过头看他,道:“不知道岐侍郎哪来的神通,泛京都有耳目。”

岐次也看他,“你想知道吗?”

“算了,说了就没意思了。”简夜拆了酒封,喝了一口,“下棋的乐趣就在于,既是执棋人,又是棋子。”

岐次没顺着话茬往下接,反问道:“陛下和你说了什么?”

简夜心思一转,开始瞎说,“陛下要我做马前卒,替他监视你啊。”

岐次觉得有些好笑,“你那棋艺,作乱还差不多。”

简夜笑了,道:“我和陛下所求相同,为什么要作乱呢?”

他说得一脸诚恳,“我可怀着忠肝义胆,一片赤诚。”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月影斑驳,酒壶一会儿就见了底。

秋风掠过,简夜半扎着的青丝被风吹起,发丝轻轻拂过岐次的脸颊,带着股清香,在他喉间点了一下,最后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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