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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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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用完午膳又有暖炉熏着,简夜眯着眸子,半躺在榻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本子看。

岐次没他清闲,礼部事情多,他这个侍郎空不下来。前有西宁太子,后又要筹备宣仁节,用完午膳就匆匆去了官廨。

睡意正起,简夜枕着软垫,墨发从塌上溜下去垂在地上,柔软的发丝随着他翻身往上提了点。

他侧着身刚闭上眼,外头就传来了无眠极小声的询问,语气还带了些迟疑,“公子,你府上的冰……沉稳的那位侍从…来了。”

简夜揉了揉眼睛,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清尘推门而入时无眠也在后头跟着进了屋,半点没有避讳的意思。

无眠想事情出了神,他觉得这清尘也是个神人,自家公子都被人拐跑了,他瞧着倒是半点也不着急,还能心平气和的上门找人。

这份胸襟可不是他能比的!

他想着忽然觉得周围气氛有些微妙,抬眼一看,两人正盯着他,接着简夜清冷的声音传来,“你还有事?”

无眠“哦”了一声,忙道:“那属下就先退下了。”

清尘听着身后的门关上了,才道:“大理寺卿派人传了话来,邀公子过府一叙。”

“知道了。”简夜伸了伸懒腰道。

清尘见他丝毫不诧异,问:“公子知道?”

“不知道,”简夜穿着袜筒,说:“去了不就知道了。”

“公子,那属下……”

简夜开了门,头也不回道:“你先回去吧,我独自去。”

丘储的府邸离这不远,他在朱门外等了片刻,里头出来了个中等身量蓄着须,眼皮微微下垂,眼眸里都是笑,让人如沐春风。

人未到,声先到,“少师安好。”

“丘大人。”岐次作揖道。

“少师客气了,下官听闻犬子没少惹麻烦,所以今日想向少师赔罪。”

“丘大人言重”简夜跟着他往里走。

丘储领着简夜进了偏厅,又屏退了左右,才道:“少师对刑部尚书孙大人一事可有耳闻?”

“略有耳闻。”

“早些年孙大人有恩于下官,”丘储给简夜斟了盏茶,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接着道:“他现下有所求,下官能帮得上手就想着帮他一把……”

简夜抬眸看他,丘储慌忙解释道:“胆大包天的心下官自然不敢有,他就是想要见见少师。”

简夜喝茶的动作一顿,问:“孙大人为何要见我?”

“我也是这么问的,”丘储迟疑道:“孙大人只说少师定不会白走这一遭。”

简夜放下茶盏,嗓音清清冷冷:“一个定了罪的重犯,不是我不愿意…要是被安个同谋的罪名,在下担不起啊。”

“少师放心,今晚下官已经安排好了,”丘储又给他倒了盏茶,说:“定不会有人知晓!孙大人如今关在大理寺牢狱……见他一面的权利,下官还是能做主的。”

这点丘储倒是没说错,其实见个死囚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他这人向来明哲保身,不参与党争。

今日肯冒这般险帮人,看来孙尧这恩可不一般!

“这……”简夜皱着眉,有些为难,“在下虽为邺王少师,说到底不过是个散官……”

丘储连忙道:“临终之言其言也善,少师就当做善事了。”

“好吧。”简夜叹气道:“丘大人知恩图报,我可都是看的丘大人面子!”

丘储摆摆手,道:“少师少年英才!日后下官一定好好教导犬子,不再给少师添麻烦!”

简夜心想这真是个老狐狸,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轻不重的几句,就算完了?

锣声响起,一慢两快,三更已到。

丘家马车停在大牢门口,今日轮守衙卫都是丘储信得过的人。

简夜稍作了打扮,披着斗篷,身量挺拔,帽檐宽宽大大挡住了半张脸。

前头有人带路,简夜跟在身后,眼角余光四处打探了一番,越往里走,牢房越空,看守的人也越少,想来应该是丘储安排的。

前头领路人一直往里走,在最里间止了步,他拿出钥匙开了门,便退出了牢房。

简夜推开栅栏木门,抬步走进去。

里面人蓬头垢面,听见动静缓缓抬了头,一双眼眸通红,瘦得像枯枝。

“你来了。”

孙尧嘴唇动了动,嗓音哑得像枯枝划过地面。

简夜默不开口。

孙尧动了动,铁链摩擦地面有些刺耳,他像是习惯了,靠着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少师应该从未听家里人提起过你的父亲吧?”

他等了半天也不见简夜回话,简夜站得端正,还是那副冷冷的神情,倒叫他不知道怎么继续。

孙尧掩手咳嗽一声,继续说:“我要你救我出去?”

简夜终于开口了,音如其人,冷冷的,“凭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除了我再没人能告诉你。”

简夜伸手把帽子拂到身后,不慌不燥,“我是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救你出去?”

孙尧咳嗽了几声,像是被气的。

他瞪着眼前这个似是不沾烟尘的人,半响才发出声音。“我自知对白相已无用,他不杀我已经是开了恩。但我不想死,你姓简,又是少师,你一定有办法!”

“你既然于大理寺卿丘大人有恩,为何不求他?”

“你怎知我没求?”孙尧倏地变了脸色,神色激动起来,“他贪生怕死,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也只肯帮我传个话而已!”

简夜嗤笑一声,他就知道都是千年的狐狸,不然怎么能在白鸩和周道人之间斡旋多年,又安然无恙。

“你想要我救你,”他慢吞吞的开口,“总要拿出点诚意吧?”

“你父亲已经死了。”

简夜“哦”了一声,淡淡道:“丘大人这些年在泛京就没听说过关于我母亲的流言么?”

他慢条斯理,说的似乎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一个哄骗女子和他一道私奔,最后只给那女子留下了一身的骂名的混球……孙大人是耳目不明么?这种人,也拿来和我做谈判!”

“那可是你父亲!”孙尧手撑着地,借着力慢慢站站起来。

大概是被用了刑,孙尧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脚链在地上拖着叮叮当当,好一会之后他停在简夜面前。“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简夜盯着眼前人,忽然笑了,“孙大人别开玩笑了,我从未见过父亲,怎知你不是在胡诌?”

孙尧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剑穗,上面串着一颗花纹极其特别的金珠。

“这东西你不会不认得吧?”

这东西简夜还真认得,他母亲喜爱舞刀弄剑,那剑柄上挂着个一模一样的,从来不让人碰,金贵的很!

他母亲离世之后,那剑穗随着那剑一同都被他封在了一匣子里,那孙尧手上这个,还真有可能和他父亲有关!

简夜瞥了两眼,说:“认得又如何?”

“那少师现在应该相信了吧。”

“孙大人这官也是捐来的吗?”简夜笑着说:“我已经说过了,一个死人,你觉得我会在意么?”

“你……”孙尧没想到他如此离经叛道,咳得半天说不出话。

简夜轻飘飘地来了句,“孙大人保重身体,这里可没御医。”

“你……你……”

孙尧咳得站不住,跌倒在地。他死死盯着简夜,双目通红面目可怖,还妄想伸手去抓面前人。

简夜抬脚就踹,末了鞋底还在稻草上蹭了蹭,像是嫌脏。

孙尧撞到墙上,闷哼一声,接着狂笑起来,“那你……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只要我一死……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了!”

“我想知道有一百种方法”简夜道:“最简单的,就是杀了你。”

“你敢杀了我吗?你不敢!这里是大理寺牢房……若是杀了我,你走不出这里!”

简夜微微弯了腰,盯着他看,“孙大人还不清醒吗?我今日挂着大理寺卿的名号来,就算杀了你,也有人收拾烂摊子。倒是你死了…大家都安心,你觉得谁会追究?陛下还是白鸩?”

简夜虽长得清冷,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凶,反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可现下孙尧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是个恶鬼!

“别杀我,别杀我,”他把地磕得砰砰响,“我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说。”

简夜后退了两步,抖抖袍子,“我有说过要听吗?”

“是我,是我非要说,还请少师洗耳恭听。”孙尧抬起头望着他。

简夜皱了皱眉。他幼时曾问过外祖父关于这人的事,但都被搪塞了过去。

从小旁人讲得都是简家大小姐不顾廉耻和人私奔,落得个自食恶果的下场!

但他知道母亲从未后悔,看那剑穗便知!

孙尧见简夜没出声,继续说:“当年有人发现你父亲死在家中,便报了官……旁人都传你父亲是病死,其实你父亲死于割喉。当时我还没未出任刑部尚书,此事恰巧是我督办……”

简夜没开口示意他继续。

孙尧换了个姿势,盘腿坐下,“当年简昭仪风头正盛,我为攀附简家就把事情压了下去,对外宣称你父亲是顽疾不愈。但其实是因为我查到,你父亲脖颈上的刀痕和你母亲佩剑相吻合,这个剑穗也是我在现场捡到……”

简夜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声音阴冷,“你胡说些什么?”

孙尧被掐得喘不上气,使劲的去扒掐在脖间的那只手。

指尖划过手背,皮肉红肿间往外渗着血珠,简夜好像不知道疼,手纹丝未动。

眼看孙尧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掐在他脖间那苍白得都透着寒气的手突然松开了。

孙尧趴倒在地咳嗽了许久,等他再抬首,简夜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好似刚刚都只是他的一场梦魇。

简夜半蹲下来,凑近了,问:“你方才说得可有证据?”

“没有……除了剑穗。”孙尧手指揉着喉间,咳嗽一声,“都过去了二十几年,哪还会有证据。之后不久我调任刑部,隶属中书令,就更不敢提这事了……若是被白相知道此事,我哪有命活到现在。”

简夜从他手上拿过剑穗,用手指捻着金珠,像是在沉思。

孙尧手撑地,往后挪了一点才道:“我的命捏在你手里,只求再多活几天,不敢说谎,我可以发毒誓……”

简夜把剑穗收进胸口,站直了身子,伸手把斗篷帽又戴上了,转身出了牢房。

孙尧刚深呼了一口气。就看见那抹淡色一顿,转过身微微一笑,接着淡淡的声音传来,

“孙大人可一定要保重。”

孙尧止不住的发抖,脸色唰一下白了。怪他之前没和这瘟神打过交道,谁知道是个疯子!

——

树影摇晃,已经是卯正时分。

岐次正在睡梦里,忽闻窗外传来一点声响……

他紧闭的眸子倏地睁开,接着窗幔一动,岐次闻见了熟悉的味道。他捏成拳的手一转,抓住了那只手,手中触感滑腻冰凉。

那人反握住他的小臂,手肘一拐直冲他脸而来。

岐次往后微仰,手上使劲一拽,那人已经被他反抱在怀中。

那人倒也客气,就着这姿势往床上一坐,接着响起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声音。

“岐侍郎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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