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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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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夜离布帘只一步之遥,只要榻上之人有一点异动他掀帘抬手间立马就能扼住那人命脉。他静了片刻,发觉里面并没有什么异样,才继续道:“我可以助娘娘登上后宫之位,就看娘娘愿不愿意信了。”

景美人紧绷着心,声音却听不出来,“你是何人?”

“娘娘不如掀了帘子,自己来看。”简夜沉默片刻后,又道:“娘娘不看我就直说了。贵妃不是六宫之主行的却是皇后之职,就是仗着有太后庇佑,只要娘娘能让太后和她离心,我就能助娘娘登上后位。”

“你为何帮我?”

简夜不答反问道:“娘娘可曾想过,韶华逝去,于贵妃而言不会有丝毫影响,天恩难测,对娘娘来说可非常不利。若有朝一日贵妃怀上龙嗣,你当如何?换言之,娘娘若先一步怀上龙嗣又会落得如何下场?就算娘娘真能平安诞下皇子,那时朝堂局势只会更加难测。陛下如今的处境就是皇子来日的处境,娘娘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以后着想,不是吗?”

景美人听闻此言因伤口未愈而泛白的唇色瞬时更惨白了,她没想到此人敢如此直言不讳,话里话外暗示陛下受制于人。后宫粉黛说到底都是一样的,不受宠时千方百计想要的就是那一丁点的恩眷,自从蒙恩圣宠之后,日日梦的就换成了怎么能在高墙之内找出一条活路,一条能长久的活路。

谁都想活! 她也不例外!

景美人拽紧手中秀帕,“贵妃是太后表妹,她们有这层关系在,本宫能怎么做?你找本宫算是找错人了,所谓那些陛下的恩宠,不过是制衡之术罢了。”

“这些娘娘既然都知晓,”简夜换了个语调,道:“不如想想,未来皇后之位不管是谁,只要有太后在,朝堂就永远有白家的一席之地。不管未来太子身上流的是易家的血还是景家的血,都不会有太大分别,娘娘不舍自己皇儿受制于人,贵妃就舍得吗?”

丝帘隔出了内外、落针可闻,帐内人捻着秀帕细细思虑,帐外人转身坐下了。

“你是说……”景美人迟疑道:“太后对贵妃爱护有加未必是看在那点血缘亲疏?”

简夜眼眸流转,盯着案上带点血迹的白纱,“娘娘也说了陛下宠爱你是制衡之术,陛下要握平这杆秤,就不能薄此厚彼。这称若是相差无几尚能持平,要是有一方忽加筹码便会极速倾斜,无转还之机,那另一方就会成为弃子。”

他嗓音如风,“娘娘不如先和我交个底,此次刺杀是贵妃所为么?”

“你大胆!”景美人顿时急了,低声斥道:“我怎知刺客听命于谁?”

简夜轻叹口气,这是报应吗?套话套多了,掏心窝子讲话都能被怀疑?

他无奈道:“娘娘别心急,你我共命,我并不是来揪根追底的。若是这次能治贵妃的罪,陛下也乐见其成,太后也自然会看到娘娘的聪慧,长此以往,娘娘还怕讨不了太后欢心?”

景美人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声音紧绷,“我怎知你不是联合她人,挖了陷阱等着本宫。”

“那我换句话说,”简夜缓缓道:“娘娘既信不过我,那也不必告知我刺杀内情,您只要记得,若能把脏水泼到贵妃头上,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景美人哂笑一声,“若照你所说,本宫讨了太后欢心,你又除了贵妃,那本宫最后不还是要受制于人?”

简夜起了身,“我可没说只除掉贵妃。”

景美人瞳孔猛得一睁,眼里透露出深深的恐惧,配上她苍白的面孔,尤为惊悚可怖。

隔着布帘外又是另一番景象,那人隔帘一步之遥站着,玄色箭袖中衣将他身形勾勒得利落修长,嘴角的笑与冷白的皮肤相衬,如月上谪仙。

简夜接着道:“离间她们只是第一步,太后不倒,最后结果都一样,你能讨太后欢心,来日别人也可以。只有我能帮娘娘破了这个死局,也只有我敢!”

“你到底是何人?”景美人朱唇打颤,“你想动贵妃就算了,可太后背后有白家、禁军,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宫可不想自寻死路!”

简夜还是那句话,“娘娘要是好奇,自可掀了帘子来看。置之死地而后生,路险方能有生机,何况娘娘能选的路不多。”

同一时辰,猎场风波未平,宫里风波又起。

天干物燥,宫里极隐秘一角落走了水,巧的是正正是丘储口中所言存放宫人司籍的地方,尚宫局。

如此一出,丘储本以为去了尚宫局就能查清的事情,也变成了无头案,再想查清,就得耗费一番心力了。好在有皇城司,专司其职,可带回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父母皆亡故,无姊妹兄弟。

证据断了!

一个年十二就入宫的女子,眼看就到了出宫阖家团圆的年纪,转眼间就无迹可寻了。有如冬末的薄雪,日头一晒,就冰消气化了。

正当丘储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恼时,宫里又起了流言。说那宫女早先主子是易贵妃,后来被赏给了景美人,贵妃善妒,恩赐之心不纯,为的就是这一日。

谣言四起,有人信了,有人跟着信了,唯独没有证据。

邺王殿内

简夜坐在百灵台前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宋北倾的课业,上面写的是资治通鉴的一段,字体称不上骨力遒劲但一笔一画中已经可见其气概凛然。

“写的不错,看来夫子不在这几日,你也没有偷懒。”

宋北倾握着笔,今日绘的是丹青,画上赫赫然是一副仕女图。那仕女挽弓射箭,端的是气吞山河,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他闻言停了一下笔,抬头道:“我都八岁了,夫子不要总拿这些话哄我。”

“你不相信夫子说的话?你看这字体式飘逸,捺之长者廋挺舒展……”简夜指着册子的上字,抬眸瞥了一眼宋北倾,脱口而出的胡言乱语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他盯着宋北倾笔下的仕女图,那画上之人身形被弱化了一些,桀骜肃穆之间眉眼那点笑意尤为显眼,神形具备,是思无涯!

简夜盯着看了半响,才道:“这是思副使?”

“嗯”宋北倾点了下头,道:“皇姐说妙笔意在神韵,如果我能画一幅穿女装的思副使的画像送给她作为大婚贺礼,她会好好珍藏的。”

“大婚贺礼?”简夜不确定道:“也不怕人家见了提前给他刻木牌。”

宋北倾有些不解,又道:“思副使的父亲是镇守边陲的将军,他若是换上女装应该就是红袖飘摇,挽强弓破敌于城墙外这幅英姿。”

他说得极认真,“西宁荀将军麾下朱雀将军,斩马烧营带领部下死守奄坡,阻北蛮翻越云岫岭突袭枯水滩,以女子之躯抵万千七尺之身,一战成名。所以我觉得,皇长姐应该是想看到思将军这幅模样的,女子应可绣花罗帐,也不该阻她们手握长枪 ,全凭各自喜欢。”

简夜一怔,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世人却愚钝了。

自古女子不为官不为将已成定律,就像风起叶落,冬寒夏炎一般,闺中所习琴棋书画三从四德,更是直接框住了她们一生。

可从来如此,便对么?

岐次母妃郁郁而终困死于宫墙之内,柏雪一身扶伤之志无以为报,究其根本就是被世人一隅之见所累。

若抛开成见,众生平等,那宋归语男扮女装又有何妨呢?

“你能有这番见解,夫子很欣慰。”他伸手摸摸宋北倾的脑袋,浅笑道:“其实难的不只是女子为将,难得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本该就是如此。世人的臆见根深蒂固,要让他们承认错误犹如刮其骨肉,并非是一人之力能做到,不过我相信如果那人是北倾,或许可以。”

宋北倾放下手中的笔,正色道:“忠志不问出处,不分男女,流光所学皆如此,以后定当以此为志。”

简夜拿起桌面上的画,卷了卷放到一边,“画久了伤眼,夫子领你四处走走。”

宋北倾点点头起身跟着简夜走,一边走还一边问:“皇姐大婚,夫子想好送什么了吗?”

“这个嘛……你不是说他喜欢画,不如我也画一幅给他?”

宋北倾垂头回想,自己方才是这么说的吗?

两人绕过一座假山,看到廊下一角有两位女官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简夜想起来又道:“听闻这两日宫里起了有关景美人遇刺一事的流言?”

“是啊。”宋北倾答道:“皇兄这两日心情不好,大概也是因为此事。”

简夜忽察到一丝不对劲,他反问道:“陛下心情不好?”

宋北倾仰着头,道:“刚回宫那日我还和皇兄一起去看望了景美人,他除了有些担忧并不心烦,谁知隔日宫里就传出了流言。以前皇兄每次心中烦闷总会念书给我听,那晚皇兄给我念了很久。”

简夜失神地走着,暗暗想陛下为何会心情不佳?近来朝中也无甚大事,难道真是因为这流言蜚语?他这一走神,没注意到迎面走来几人,走最前头的人已经停在了他眼前。

“简公子,好巧。”思无涯说完,又对着宋北倾行礼道:“邺王安好。”

宋北倾盯着思无涯仔细看了,末了还点点头,简夜眸光定在思无涯身后几人身上,道:“这几位看着不像是皇城司的人。”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思无涯往边上挪了一下,道:“一起查春闱刺杀案。”

简夜看着他们,“我听闻尚宫局走了水,如此一来查案就要辛苦大人们了。”

思无涯身后几人面面相觑,齐声道:“不敢,邺王面前何言辛苦二字,都是下官们职责所在。”

宋北倾因担心宣仁帝,对这事也格外上心,多问了一句,“查到什么了么?”

思无涯道:“禀邺王,那宫女的司籍都在那场火里被烧了个干净,家里人也都不在了,要想查清其受谁指使,就只能从宫中和她走得近的人入手了。”

简夜道:“都有些什么人?”

话头是宋北倾先问的,简夜接着问其他人倒也不敢说什么,只当是在答邺王的话了。

“据易美人宫中的宫女告知,她这人自调来殿中就孤僻话少,和谁都不深交。”思无涯道:“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她之前确是贵妃宫中之人,所以下官正准备去调查一番。”

宫里谣言传得绘声绘色 ,果然不只是捕风捉影。

简夜拱手道:“那就不耽搁各位大人办公了。”

宋北倾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还有话说,最终睫毛微颤手一抬牵上了简夜的手。简夜牵着他,待看不见人了,才不经意地问道:“流光对方才思副使说的可有何看法?”

静默了片刻,才听见宋北倾道:“贵妃娘娘以前经常来看望流光,是个特别和善的人。”简夜握着的手很轻的颤了一下,“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皇兄经常告诫我,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宫内之人。”

简夜步子慢了下来,侧低下头看他,“你皇兄说的没错,皇宫之内谁都不能尽信,包括夫子。”

“为何?”宋北倾眸光黯淡下来,声音也闷闷的,“皇兄、皇姐、徐公公、还有夫子,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也不能信吗?”

稚童小小一只,像缩着头无人可依的雏鸟,软的简夜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蹲下身子哄道,“夫子希望你能懂得人心难测,可信但不可尽信,可疑但不可多疑。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知道吗?”

“我知道了。”宋北倾用力地点了一下头,道:“等我长大要做能庇护一方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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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从来如此,便对么?—鲁迅《狂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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