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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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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美人手上的伤还没长好,刀口用白布包着俺在华服之下,脸色看上去已无异样。她端坐在铜镜前由身后女官梳理发鬓,忽的又进来个神色匆忙的女官,小口地喘着气,“太……太后来了。”

景美人唇线轻抿,她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插到发髻上,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拢了一下身后裙摆,道:“跟本宫出去迎一下吧。”

太后指戴点翠嵌珊瑚金护指,轻搭在玉嬷嬷掌心,缓步走动间压了满园的气息。她已经进了院子,景美人下了阶,碎步上前盈盈行礼道:“臣妾有失远迎,请太后恕罪。”

太后抬手轻轻托了一下景美人的手,道:“哀家听闻景美人在猎场受了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谢太后关心。”景美人嘴上答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如今距狩猎回宫已有两三日,关心伤情第一日不来,偏偏等到宫里起了蜚语之后才来?

景美人侧开身子,想迎人入内,太后脚下不动,四下看着院里,“这院中景色别致,可惜死气沉沉了一些。虽说还没到百花盛开的季节,可冬日里能添彩的也不是没有,可哀家打眼望去殿中竟无一处绿意,莫不是内侍省平日里苛待了美人?”

“不是。”景美人轻声细语,“宫里栽的都是些名贵花草,应季的平日都得由人小心的呵护着,何况这刚二月,御花园内还是红绿皆瘦,臣妾不过是个美人,此些消受不起。”

太后撇了眼景美人,道:“美人正得荣宠,又何必自谦呢。宫里头的人啊,最会看人脸色,最近这谣言传得风风火火,都敢编排起贵妃来了!她性子温和不计较这些,可她是母亲算起来是哀家的姑母,哀家觉得,她们这是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了。哀家想着此事和景美人有关,所以过来问问你,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处理比较妥当呢?”

景美人垂着头,“臣妾不敢多言,全凭太后做主。”

太后眼里一闪而过鄙夷之色,就听见景美人又道:“不过、臣妾也有些拙见。流言之所以会传得如此快,是因为真假半掺,加之大理寺一直没查清刺客动机。所以臣妾倒是有个好法子,所谓以彼之道攻之彼身,吹散流言的可以是另一则流言……那行刺宫女名唤碧罗,她先前因偷了臣妾的头饰被责罚,之后怀恨在心刺杀臣妾也说得过去,太后觉得呢?”

太后久居深宫,考虑的自然周全,她道:“景美人是把宫里人都当成傻子了?她若是对你怀恨在心,平日里不下手专挑狩猎重兵把守时下手?”她脸色骤然冷落,“说起来这事也是奇怪,她一个宫女没有任何后手,就敢在扰乱春闱刺杀美人,现在看来倒不像冲着你去的。”

话是平常语气,后面又带了点疑问腔调,探究意味很浓。

景美人稳下慌乱的心神,道:“臣妾也觉得奇怪,人一死尚宫局就走了水,事情怎么就正好都碰到一起了呢?不过现在人死都死了,臣妾觉得此时也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眼下止住流言、莫要让人再冤枉了贵妃娘娘才是要紧事啊。”

太后压住内心不快,她拿话点她,她竟然敢把话扔回来!这女官本来是她们安排在景美人殿中的,可刺杀这令她们没下,加之后面一连串的问题,一切受谁指使就很好猜想了!

所以尚书局她怎么能不烧?必须烧!不然等到春蒐回宫,大理寺一查,就不是风言风语这么简单了。

“到底是你殿里的女官,你最是了解,若是善妒心量又小,你猜测的也不无可能。”太后哂笑道:“只是这样也太委屈你了。”

“臣妾不委屈。”景美人抬眸,面上皆是恭顺,“自回宫以来臣妾也寝食难安,就盼能此事能早日高破,莫要让太后陛下心烦。”

话说到明面上来,假惺惺之间又多了点不言于表的牵制。

太后一直没进殿,两人就这么站着又说了些客套话,直到太后离去景美人身后的女官才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娘娘这般说话,不怕太后记恨吗?”

景美人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怕,可是如果不让太后意识到本宫有用的话,又怎么能得她另眼相待?”她转过身,抬步上阶,“后宫里谁都敬她三分,可敬之畏之都不如谏之,再珍贵的花也只是花,生死不只看气候,还得看主人心情。”

女官跟在她后面,低着头道:“那娘娘真的要帮贵妃吗?那娘娘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风过留痕。”景美人跨过门槛,“我们目的达到了。现在若是把碧罗偷窃被本宫惩罚一事传扬出去,虽然能转移风向,但猜疑却并不是停止。一个受害者突然跳出来帮疑犯洗清嫌隙,你怎么想?”

“定是受人胁迫!”女官终于反应过来,“娘娘好计谋!可是这样太后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娘娘。”

景雨浥摇头道:“正好相反,大理寺等着结案,就差本宫这一出。先前那些流言传得再凶,也无人直言是贵妃所为,所以接下来别人就算再怎么猜想,也只敢在心里猜想,谁敢给贵妃定罪?贵妃不受宠也和此事无关,这些太后比谁都清楚,所以只要她意识到本宫对她有用,就不会为难本宫。”

“娘娘真是七窍玲珑心,智谋无双!”

景美人莞尔一笑,七窍玲珑心嘛,她是没有!但是就如那帐外人说的,利益当前,趋利避害皆是如此。

摘了面具,后宫哪里有什么真心实意?

——

宣仁帝近日来心烦得厉害,后宫里谣言四起,前面又开始提立后一事。

立后一事耽搁了这些年,一是因为贵妃代掌六宫已是佩金带紫,二是因为周道人从中处处阻拦。眼瞅着后宫对易尘雾不利的流言漫天,朝堂上就有人觉得此时是立后最佳时机。

宣仁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因此事而分成两派各执一见的大臣,扬声道:“众位爱卿说的皆有理,可眼下春闱刺杀一事还尚未查清,后宫里人心惶惶,立后之事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周道人不知道宣仁帝心中所想,可他觉得此时是个打压白家绝好的时机,“陛下,老臣觉得此时立后正能稳住后宫人心,也算一举两得。”

除了他,另一人也不知道宣仁帝为何要推诿。岐次立在百官之中少言寡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百官最前面的位置空了一个,白鸩今日不知为何告了假。他身旁位置的人出列行礼道:“陛下所言极是,眼下并不是立后的最佳时机,周大人几次三番上谏,可是藏了什么私心?”

周道人拱身道:“老臣一个都要踏进棺材的人了,能有什么私心。”

“谁知道呢!”易簿面带急色,“周大人之前还一直反对陛下过早立后,这忽然转变了态度,下官有此疑问很正常吧?”

眼看两人又要有一番口舌之争,宣仁帝连忙道:“行了,此事容后再议,无事就退朝吧。”

百官面面相觑,各自心里都不痛快,可见龙椅上的人已经起了身,只能行了退拜礼。岐次下了阶,听见有人喊住了他。

“岐侍郎,且慢。”

易簿急匆匆从阶上下来,岐次从人群中脱身,站在一边等了他片刻。易簿站定喘了会儿气,才道:“岐侍郎有空吗?不如坐本官的马车一道走?”

“请。”岐次和他一起走着,旁边偶有人经过,两人说话声也断断停停的。

“易大人邀下官同乘一辆马车,真是意料之外啊。”

易簿一边走一边道:“上次收了礼,就一直想请岐侍郎再喝一杯,事一多碰巧又赶上了春蒐,这一耽搁就是好些日子。”

岐次在“耽搁”二字里动了动嘴角,笑道:“下官日日清闲,倒是忘了易大人可是宰执的左膀右臂!我还道大人这杯酒是喝不上了,看来是想多了。”

“本官上次说礼收下了,哪有反悔的道理。”易簿手滑过官袍,侧头看了眼他,“我听闻岐侍郎最近没少收礼,本官的礼,不知道少师还能不能看得上眼。”

岐次看着眼前长道,指尖擦过宫灯,“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府上那位喜欢收着玩玩罢了。”

易簿最近心烦,听着这些话心又安下去一些,“本官在京内有几处宅子,觉着其中有一处闹中取静颇符合少师气质,地方也算宽敞。本官稍候差人把地契送到府上,岐侍郎可带少师去看看,若是不喜欢卖了也能顶个好价格。”

“大人如此这般说,我就收下了。”

长道走到了头,出了朱漆大门,就能看见易家马车停在极显眼的位置,八角檐铃赶过来时还能听见清脆的声响。马车停在两人身前,岐次远远看了眼无眠,跟着易簿上了马车。

易簿倒了盏茶,推到岐次面前,“本官的子侄就有劳侍郎费心了。”

“大人客气了,拿人钱财□□。”岐次接过茶,“朝堂纷乱,下官以后也免不了有麻烦大人之处。”

易簿不知想起什么,面色又沉了下来,“大理寺这帮人也不知干什么吃的,回京都几日了,硬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死无对证,”岐次盯着茶水轻晃,“要我说,这事查不清。”

“这群废物!”易簿低声骂了一句。

岐次话说的轻,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挑拨,“大人不用烦心这些,就如今日早朝使相提立后一事,大概是想借贵妃被流言缠身一事,将她剔除在外,可他忘了陛下身后还有太后。”

“没错,立后总要过了太后这一关。”易簿眼帘低垂,心中不知在思量什么,嘴上道:“说什么能稳定后宫人心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千年的狐狸啊。”

岐次点到为止,不再接话,易簿也开始在静默里沉思。

——

沉积了许久的乌云开始滴滴答答落雨,清尘从房檐上跳下来,敲了一把多时的脑袋。多时捂着脑袋,仰头看他,“别打我脑袋,再打长不高了!”

“长身高跟拔春笋似的,这两个月你长得还不算高?”清尘也不知道在吐槽谁,“无眠再这样喂下去,年底你就该把天都顶个洞了。”

“他是我亲哥!”多时得意洋洋,尾巴都翘天上去了,“不然哪能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不过主要还是我自己争气,光竖着长没横着长。”

清尘拎着多时从地上起来,像拎着鸡仔一样,“你亲哥不在,要不我替他教训教训你?多大的人了还坐地上,你说一个人一年要裁的新衣比我们好几个人加起来还要多——”

“我那是因为长个子旧衣都短了!”多时嚷嚷道:“起来了,起来了,别拽着我衣领子,给我拽皱了都。”

多时被这么拎着就看见岐次从外面大步走来,登时不再挣扎了,乖巧地喊了声侍郎。待人拐进了内院,他才喘气道:“无眠去哪里了,我想他了。”

正巧雨下大了起来,滴滴答答连成线。

清尘拎着多时躲进了廊下,才松开手,“雨下大了,他会往家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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