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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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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夜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他从床榻上坐起,见岐次侧躺在须弥塌上一手支着脑袋,手肘边摞着高高一叠条丞,另一手随手抽了一本摊开来看。

简夜转了个身两手垫着下巴趴着看他,忽而发现幼时冷冽如冰霜、浑身带刺的孩童随着长大已把往事都藏好,剩下的全是那一身好皮囊附带的馈赠。

岐次放松下来时,面上那双眸子含着的三分瑰艳就很显眼,说不清道不明的多情。可这样的时机不多,加上长年累月习武拥有的坚韧身形,平时面上更多的是战场上你死我活残余下来的凌厉。

以至于多时都很怵他。

“别看了。”简夜醒来时岐次就察觉到了,他合上条丞看简夜一眼道:“醒了就过来陪我吃点东西。”

简夜本想道一句没胃口,想了片刻还是起来披了中衣,岐次传了膳,两人就在须弥榻上围着小案几用膳。

无眠买的肉饼热了又热,已经不能上桌了,他后来又跑了一趟买刚出炉的补上,再配上几道时菜,多素少荤。

简夜全身酸痛,坐着都觉得累,吃了几口就搁了竹筷,后仰靠在软枕上,“礼部最近事多吧?”

“还行,我这侍郎就是做着玩儿,倒也不用事事上心。”岐次夹了块饼递给简夜,见简夜只坐起咬了一口又靠了回去。他笑得坏,“身体这么差可不行。”

“本公子身娇体弱,比不得侍郎。”简夜瞪岐次一眼,脸颊微红。

岐次笑着把饼分成一块块,夹了喂给简夜,“白玉珂这人可真有意思,为了银钱就把白鸩是卖了个彻底。上至府中见闻,下至吃喝拉撒,还特地编了条丞交给惊魂,这蠢材怎么就不想想若不是背靠大树,他能成什么事?”

简夜脸颊鼓鼓的,嘴里还嚼着饼,忽听岐次说起这人,下意识瞥了眼方才那叠条丞,“这都是白玉珂写的?”

“大都是废话,听他道白鸩近日心气不顺,像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简夜一手搭着案几,指尖微动,“宫里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春闱刺杀案嘛。人人都道易贵妃善妒失德,比不上景美人恩宠加身尚不自盈。”

他看着岐次,“这案子大理寺继续追查下去也是无用功,本来贵妃只是不得圣宠,现下又失了人心,对他们来说算是沉重一击!说起来景美人能得陛下青眼或许真不只是好运。”

岐次顺着他的话说:“这人不过有些小聪明,耍不了我们这位陛下!不过要说陛下正是看中她这点也不一定。”

一人喂一人吃,肉饼两三下就吃得干干净净,连几盘子菜也吃得七七八八。简夜难得吃撑干脆彻底躺平,两手垫着脑袋,“人心难测,圣心更是难以捉摸。金叔这些年在皇宫当值都愣是没看出来陛下竟还有刘空这手牌,其他的更是看不透。”

岐次叫人把案几上的残羹撤了,才道:“百官之中能称声纯臣的唯有周道人一人,可惜太过迂腐。若不是当今陛下有些能耐,时移势转,大昭迟早会改姓白。”

“若不是血仇未报,我还真想旁观看场好戏。”简夜唯恐天下不乱,道:“陛下对上白鸩,我赌陛下赢!”

“夫唱妇随,我也赌陛下赢。”岐次挨着他躺下。

简夜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岐次,道:“给本公子捏捏背。”

岐次手掌覆简夜的腰轻轻揉捏,身侧人这性子随着相处加深越发像小时候,调皮捣蛋又理直气壮,实在想不出算计至深之人竟是这般。

他想起幼时初见简夜时只觉得这人是个不染纤尘的仙童,再往后露了尾巴,他发觉这人就是个上天入地又善会用那副模样蛊惑人心的小狐狸。

岐次也乐得简夜这般。

岐次覆掌肩背,不轻不重地捏着,简夜轻阖着眸子还不忘夸他几句。背后的手一路往下,从肩背到腰窝,慢慢在他小腹一带徘徊。

简夜本来舒服地半眯地眸子陡然一颤,转了个身子就窝进岐次怀里,闷声闷气道:“我哪里都痛,弗沧哥哥就放过我吧。”

岐次本就是逗弄逗弄他,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岐次登时血气翻涌,一股脑往下而去。白天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岐次也不敢真折腾惨了人,只能起身去了池子。

简夜窝在须弥塌上坏笑。

岐次在温泉边上冲凉时想,都怪自己手贱!明知白日里做惨了,还要去逗弄人。

逗弄的是简夜,起火却是他。

他又想,这狐狸大概正窝在床榻上乐呢!

等岐次冲完凉回去,屋里只剩下烛火轻燃灯芯,那只狐狸轻阖眼眸睡熟了。

今日简夜是真累了。

狐狸明明长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气、疏冷缥缈的脸,偏巧又长了一颗魅惑人的心,真是……岐次轻钻进被窝抱着人轻吻额头,一夜好梦。

简夜睡得早醒得晚,身旁早就没人了,他用完膳就直奔皇宫。

马车轻晃,他靠在内壁闭目养神。二月的泛京已经停了雪,街上的小贩都裹着厚衣哈手,呼气间白气升腾而起。街上不知从哪滚出来一个圆球,随即跟着跑出来一个半大少年正想歪腰捡球,就听得马蹄铮铮,有人大喝道:“不想死就赶紧让道!”

骂的却不是半大少年。

马车慢悠悠停了,简夜听闻这声呵斥才慢慢睁眼,就听外面又喝道,“礼部尚书赵大人的马车你们也敢冲撞!还不快下马磕头赔罪!”

两车迎面相撞,今日驾车的是无眠,他的脾性都是军营里练出来的,不善言辞、好战又冲。对面说磕头时他就握紧了腰间刀柄,又在对面人说礼部尚书时停了手。

无眠掀了帘子一角,侧头小声道:“公子,是礼部尚书。”

简夜思及会试在即,不想和对面之人起冲突,便道:“无妨,让他们先过吧。”

无眠勒着缰绳御马往路边移了一点,谁知对面之人不依不饶,“我家大人要你们下马车磕头赔罪,你们是聋了吗?”

道路其实不窄,只要有一辆马车稍往旁一点两车就可畅通而过,可一车动了另一车之人却不讲理。

方才的圆球还在路中间,半大少年没敢捡,两旁围了些百姓,方始有人出声嘲讽这不讲理的马夫,又在看清马车四角挂着的铜铃上刻着“赵”字时,纷纷噤声改为小声议论。

四周都压着声音,所以马夫的呵斥简夜听得清清楚楚,他依旧靠着内壁,隔着帘子小声道:“不用理,把马车拦回去,既然不走就别想走了。”

无眠耳力比寻常人好,他听得清楚,隔着帘子回了声是,驾车马又挡回了路中间。

对面马夫见无眠被喝斥之后不下车反倒又挡了回来,心头火起的同时又觉得不对劲,就小心地请示车内人,“大人,对面之人态度蛮横又不下车赔罪,或许不是普通人家。”

礼部尚书赵衡偷偷把帘子掀开瞄了一眼,随即紧握双拳,这人他在见过,是岐次身旁的侍卫!

怎么偏偏是这个天煞孤星!

断掌之仇犹如在目,可历经上次之事赵衡也明白,陛下和宰执都不敢动的人,他更是动不得!甚至背地里小动作都不能,只要岐次一出事,接下去便是无休止的战火,到时候别说尚书之位,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可这事闹到这地步,也不好再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赵衡只能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临到开口又不知说什么好,只扬声道:“真是巧,下人不懂事,岐侍郎莫要放在心上。”

过了少顷,才传来一道淡如秋风的声音。

“真巧,原来是赵大人。”车上之人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

赵衡沉了脸,他说好巧是因他起初并不知车内是何人,可他的马车上分明挂着刻有“赵”字的铜铃,方才马夫也说得明明白白车内是礼部尚书,眼前这人竟还轻飘飘地回了句好巧!

赵衡用余光瞥了眼简夜身后的车内,并无其它人,他脸上怒色顿起,“少师挡本官去路是什么道理?”

简夜状似讶异看向无眠道,问:“方才不是说了让大人先过吗?”

无眠道:“我让道了公子,是他们不过。”

“我就说嘛,无眠是不会仗势欺人的。”简夜自顾自道,却没压低声音,话音却是在骂对方仗势欺人了。

这话落到赵衡耳朵里不由得怒从心起,他死死盯着车上人,道:“你说本官仗势欺人?”

“大人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夸一句无眠罢了。”

无眠憋不住笑,就用手背擦了一把鼻子,挡住了脸偷笑。

赵衡深吸口气强忍下怒气道:“你马车分明挡在路中间,怎么能叫让道了!”

无眠看向简夜,就听他又信口胡诌,“我家马夫许是以为大人要让我们先过,所以才避了又回。”

赵衡死死盯着车上之人,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听简夜又道:“无眠,好马不挡道,让赵大人先过。”

“你……”赵衡气得浑身颤抖,“你最好别栽在本官手上!”

简夜看赵衡一眼,详装关心,“大人怎么了?怎么还当街出言恐吓我?”

赵衡气得就要拂袖而去,又陡然想起近日听闻简夜收了不少当科士子的礼。他哼声道:“本官还是要劝一句,少师言行莫要太过,听闻你最近收了不少士子礼,当心引火烧身给岐侍郎找麻烦!”

简夜倒也不否认,“礼是收了,不过都是些给府上孩童玩的小玩意儿,况且府上也已折成现银还给人家,算起来是我花银子买的,找麻烦三字从何说起?”

赵衡脸色一沉再沉,“你好自为之!”说罢拂袖而去。

——

御书房

景美人手端一盘梅花酥,明亮的双眸盈盈若秋水,在宣仁帝说平身时盈盈一笑,轻移莲步道:“臣妾刚学的梅花酥,陛下尝尝。”

“嗯。”宣仁帝头也不抬,道:“爱妃辛苦了,这些事让御膳房去做就是了。”

“不辛苦,臣妾想亲自做给陛下吃。”景美人拿起一块递到宣仁帝嘴角边,不察他眉头极轻地蹙动,就听徐公公上前道:“陛下的吃食都要由内侍试毒方可入口,还望娘娘莫怪。”

景美人欲把手中梅花酥放回食盘,就见宣仁帝搁了笔,道:“无妨,爱妃的一片心意怎可辜负。”

“陛下——”徐公公还欲进言,宣仁帝已接过梅花酥咬了一口。

景美人嫣然一笑,如青葱般手指自然地搭上宣仁帝的肩,道:“陛下看了半日的折子定是疲乏不堪,臣妾帮陛下按按。”

宣仁帝手掌覆上肩背,轻轻一拍她的手道:“有爱妃在朕都没法专心批折子,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朕去寻你。”

景美人也是个知进退的,当即应了声是,就退出了殿外。

宣仁帝接过徐公公递来的帕子净了净手,又抿了口茶,才冷冷地瞥了眼那盘梅花酥,“拿下去。”

面上厌弃神色不加掩饰,仿佛这盘桃花酥是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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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改每天0点更新。

签不上只能蹭各种玄学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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