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忘了，毕竟那时候那么小，还不怎么记事，而且我也不是很确定。。”周楷将手插在裤兜里，踢着脚底下的石子。

方伊含泪，认真看着他说：“所以，周楷同学，咱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这样他和她的关系，相比跟他和其他喜欢他的女同学的关系，就显得特别了起来，好像她都更加有底气了。

她们才认识几年，而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知道他就是那个小男孩之后，好像他们的友谊更深厚了一点，两人更亲近了一些，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你记性可真好，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方伊开心地问。

“你变化不大，一双眼睛大大的，黑黑的。”他边说着还边用手在自己眼睛上比了个OK的手势，圈出眼睛的大小。

“而且我知道你家住这附近，听赵寓明说起，然后大概加估计猜的，现在不是证实了我的猜想了嘛！”

“还有，你那时候惊到我了，这么丁点个小妹妹，三两下就爬上树了，跟个猴子一样，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方伊打了他手臂一下，周楷往旁边跳起来，躲了几步。

“周楷！你这什么损比喻？！”

两人聊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时间不早了，方伊估计外婆家要吃晚饭了怕他们在着急，赶紧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我先走了。”

走了一会儿，她又转过身来，柔声道：“学校见。”

“嗯学校见。”

*

大年十二，盛阳一中高二年级开学了。

方伊早早地就收拾好坐车去了学校，过完年，好些同学都圆润了不少。

还好他们几个变化不大。

周楷来得稍微晚一些，他看起来应该是刚剪了头发，比以前要短得多，看起来更加精神。

谢窈的长发又长了一点点，过完年大吃大喝也一点没长肉，见到方伊就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熊抱。

高二下学期的生活就这样愉快地开始了。

上完第一节课，班主任张格叫方伊跟各科科代表去办公室领新书，他们几个听了都去帮忙，除了英语课的书，别的也帮其他同学搬一点。

领书的地方跟他们的教室不在同一栋楼，而是在几百米外的阶梯教室，抱起来还是挺累，方伊路上还休息了一次，跟谢窈边聊天边慢悠悠地搬回去。

四个人各自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过来，满满都是新书的香气，闻起来很舒服，她很喜欢这个味道，让她感觉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充满了希望一样。

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眼看着可算要到了，张月从对面走过来，她是语文科代表，大概是去得早，已经搬完了。

在靠近方伊的时候，她明明为了怕张月撞到，侧着身往里面让了一几步，却还是被重重地撞了她的胳膊一下。

哗啦啦，方伊手上的书洒落了一地，张月作势摔倒在了地上。

其他三人赶紧将书放回教室，又回到走廊上，要帮忙捡。

“等等，你们别捡！”方伊看着地上的张月，眼睛像燃烧着怒火，跟一只被惹急了兔子没什么区别。

张月假装揉了揉自己的腿，柔柔弱弱：“哎呀，好疼。”

接着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对方伊说：“方伊，你抱着书看不到路，怎么也不小心一点，都把我撞到了。”

呵呵。

方伊心里开始骂人，也不管洒落在地上的书，抱着胳膊走到张月面前，伸出手，非常克制没有打她，反而微笑着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然后拍了拍手，嫌脏似地抖掉手上的灰尘，收起了方才的礼貌微笑，摆出正经脸，“张月，明明刚刚是你故意撞过来的，还碰上瓷了？”

“对，我刚刚跟方伊一起，我也看到了。”谢窈也来帮忙。

“你胡说，是你自己先撞的我！”张月也不着急，力争道。

方伊：“哦？你怎么证明？”

张月想了想，大概是想不到什么别的好说辞：“我看到你抱着一摞书走了过来的。”

“所以呢？”

“所以你书太高，没看到，就撞了我啊。”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跟你算一下，这里一共20本书，一本书按1厘米算，也就二十厘米，你觉得，我抱这么点儿书，够遮到眼睛吗？”

“还是说，你身高只有一米以下，所以我没看见？”方伊故意上下打量了她的高度，“可你目测都快1米七了啊！，这么个庞然大物我会看不见？”

“你......”

“还有，你刚刚也说了，你看到我抱着一摞书走过来了，为什么没有让开，反而还跟我撞上了，而且还不是轻轻碰一下，是撞得很重，重到能把书都碰掉的程度？”

“我......”

方伊没有给她时间狡辩，继续说：“给你两个选择，一、把书捡起来，跟我道歉；二、下节英语课，我们就在这等着，你去跟英语老师解释下，这新书怎么好端端地给弄脏的，她最爱干净，是非常讨厌学生不爱惜书的。”

眼看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影响不好，而且这点小事犯不着被老师知道，张月向来最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影响她在外的好名声。

张月不打算继续僵持下去，“懒得跟你扯，书我帮你捡就好了。”

一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是方伊无理取闹，她好人做好事一样。

谢窈：“哎，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帮？”

方伊拉住她，跟她摇了摇头，就站在一边看着她一本本捡起来，然后递到方伊面前。

她没有接，示意张月直接放教室讲台上去。

张月“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将书重重地砸在讲台上。

谢窈：“你还没跟我们伊伊道歉呢！”

张月完全不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环抱着手臂，头扭到一边。

方伊也不管，将刚刚掉地上的书用纸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只有一本，因为掉下去打开了，所以特别脏，擦不掉，她也懒得擦。

方伊将所有的书都发下去以后，看了看位置上岁月静好又继续保持微笑的张月，嫌弃地拿着那本书的一角，走到她面前。

书“啪”地掉在她的桌子上。

灰尘随着书的落下而扬起来，扑到张月的脸上。

张月打了个喷嚏，抬起手来将桌子上扬起来的灰尘扇走。

方伊故作抱歉又诚恳的样子：“不好意思哦张月，就剩这一本了，你将就用吧，毕竟你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肯定不会让别的同学用这么脏的书，对吧？”

“你！”

方伊没管她抗议的眼神，拍拍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旁的周楷和赵寓明原本想去帮忙，可看到方伊自己能处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这种时候男生插手，反而有点像欺负人，只在一旁看着，最后满意地回了位置坐下来上课，两人不约而同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哭包不再是以前那个忍气吞声，就爱哭的小姑娘了，她也知道反击，小兔子也知道咬人了。

谢窈凑过来遮着嘴低声说：“没看出来啊伊伊，你也有发火的时候，平常嘴这么甜，怼起人来这么损。”

方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

谢窈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班会课。

张格给大家调了位置，本来方伊都对换位置不抱什么希望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还有些惊喜。

位置还是按名次的先后选，她第一名，这次选了靠后的位置，第五排。

因为她想着，坐后面一点，如果周楷跟自己同桌，他就不用像之前那样，为了怕挡住后面的人看黑板，去换个那么矮的凳子，整天坐得那么憋屈，她看着都难受。

周楷第二，进了教室过后，看都没看别的位置，径直往方伊旁边坐下来。

她在左边，他在右边。

他们终于又称为了同桌。

张月第三，进来的时候，往这边瞟了一眼，最终没有选这边，选了中间第三排的黄金位置。

大概是周楷的同桌位置被她抢了，又嫌方伊讨厌，不想跟她坐一块儿。

赵寓明成绩在前十，毕竟爸妈都是老师，天天耳提面命，成绩不会太差，进来过后，选了周楷的后面。

可他旁边的位置，一直没有人选。

谢窈成绩靠后，最后捡了个漏，坐在赵寓明的旁边。

他们四人组，终于如愿坐在一起了。

下了课，赵寓明跟谢窈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斗嘴。

方伊：“哎你们两个怎么了？”

“她说没人想跟我坐，我不服。”赵寓明不满道。

“你说他，爸妈都是咱班老师，整天拿望远镜放大镜盯着，谁想跟他坐？”谢窈不甘示弱。

方伊：“所以你是勉为其难当了他同桌呗？”

“那可不！”

方伊看着两个人吵，觉得有些好笑。

相比之下，她和周楷就要安静很多。

周楷果然去把凳子换回来了，这下坐着没那么憋屈，看起来正常多了。

周日晚自习，老师都开会去了，没人守他们。

周楷将MP4掏出来，放了音乐，将它扔书桌里面，白色耳机从里面拿出来，递给方伊一根，眼神问她要不要听。

方伊接了过来，还小声询问她音量是不是合适，她点了点头。

里面是S.H.E的《恋人未满》。

她感觉歌声一下就直击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