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燃将军与益州太守李裕千金成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传闻燕将军少时受李家恩惠，对新夫人极好，有求必应。燕夫人喜欢骑马，燕将军就将自己的爱马逾轮赠予夫人，亲自教导骑术；燕夫人喜爱辣味菜品，燕将军就特意请来摄提的厨子到府中掌勺，还亲自跟着学做了不少菜肴。

素霓听见传闻，心灰意冷，离开城南小院，回到孤山，简单收拾了大火之后残破的小屋，独自住在那里。

每月例行向城南小院中送东西的士兵来向燕燃汇报的时候，燕燃正扛着一截新鲜的木材回府，莺歌这几日突发奇想，闹着要一个燕燃亲手做的木雕，燕燃便抽空亲自上山砍了上好的木材回来雕刻。

见夫君久久不归，莺歌出府迎接，却见燕燃一个人沐浴在夕阳里，神色落寞，无端让莺歌觉得陌生和害怕，定了定心神才上前挽住夫君的手臂。燕燃安抚地笑了笑，低声说没事。

月落柳梢，燕燃轻柔地将揽住莺歌的手臂抽出，掖好被子，悄然走出屋外。榻上的莺歌睁开了眼睛，微微蜷缩起身体，泪洒枕畔。

八月十五，家家团圆，欢庆中秋。热闹的大街上突然出现一队兵马，向孤山而去。胆大包天的山匪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了燕将军的新婚夫人，暴怒的燕燃立即命人围了孤山。

北境的雪总是来的特别早，素霓染了风寒，伴着风雪声迷迷糊糊地睡了半日，晚些刚想煮些粥，就听见屋外一阵兵荒马乱。

素霓撑着日渐沉隆的腰腹起身，披上亲手缝制的麻布外衣，准备去林间躲避，想了想，又将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样遗物翻出来，收入袖中。

素霓刚走到半山腰，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竟是往日最喜欢跟在山匪头子身后的小八，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

小八站在林间的空地上，望着山下，神情茫然又隐隐带着恐惧，他身后坐着一名被缚住的女子，看不清面目。

素霓心下不安，向小八走去，问他为何在此处。小八见到素霓，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盯着她隆起的肚子问了一句：“这是大哥的孩子？”

素霓轻轻摇了摇头，小八眼神立刻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怨恨，厌恶地转过头去，低声说道：“你走吧，不要在这里耽误爷的好事。”

一直在小八身后没有出声的莺歌突然唤了一声素霓的名字。

素霓没有见过莺歌，却认出了莺歌颈上的玉麒麟。那日一名红衣女子来到山里，说她可以治好山匪头子背上的伤，唯一的报酬就是素霓颈上的玉麒麟。

素霓艰难地跪下，直视莺歌的双眼，问道：“为什么？”

莺歌回望素霓，露出一个绝望而怜悯的惨淡笑容，袖中寒光一闪，突然握住素霓的手向自己的心口刺去。

下一秒，一支白羽利箭刺穿了素霓的胸口，染了血的匕首砸在一尘不染的雪地上，晕开一片血色。倒在地上的素霓无力地望着燕燃俯身抱起梨花带雨的莺歌，腹中和胸口的疼痛愈演愈烈。

燕燃一脚踩在小八的脑袋上，素霓颤抖着着伸出手去，抓住燕燃的衣角，哀求道：“别杀他。”又强撑着抬起头来，迎着燕燃冰冷的眼神，颤抖着说道：“求你，救救孩子。”

燕燃脚下用力，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然的山间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