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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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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她!”秦桑几乎是从案桌前弹起,桌子被飞撩起的袍角带翻,桌面上的案卷夹杂着笔墨扑棱棱的撒了一地。

眼看就要飞出墙院的红衣只觉膝盖处一痛,重心不稳跌落到了南侧的瓦砾上。

击中她左膝的那根毛笔应声而落,连同红衣一起摔了下来。

她丝毫没有犹豫的抓住瓦檐的一角,借力再次跃到屋顶之上,企图翻出这所宅院。

就当她一条腿已经跨出了屋脊,只要顺利起身,就可以逃到外侧的民宅大街上。

肩膀却被紧追上来的秦桑按住,使她起不了身,于是,她身子顺势前倾,朝秦桑小腿猛的一击,趁他吃痛时在屋脊上打了个滚,得逞的顺着屋檐翻了下去。

她已经看到府宅外的街市上热腾腾的馄炖冒着热气,好似下一刻便能吃到嘴里,而此刻自己的裙角却被身后的秦桑死死的扯住,二人谁也不肯放弃,就这般在屋顶上僵持着。

“如此心急的想逃?”秦桑一手勾住屋脊,一手攥着她的裙角,面上的恼色显而易见。

被攥住衣角的红衣倒挂在屋檐上,抬首气急败坏道:“不然呢?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说罢,袖中的短刃落于掌中,仰卧而起,持刃将秦桑攥住的裙角果断削掉,没了他的钳制,顺利的从瓦檐上翻了下来。

却没成想,被早就侯在底下的川乌擒住,按跪在了地上。

“红姑娘得罪了。”川乌手上的力道不轻反重,恨不得用上十成的内力来牵制她,这些年,他为了帮将军抓到她,耗尽了心思,如今到手的鸽子,不能就这么让其飞走。

红衣挣扎不得,抬眸怨恨的看着也从屋顶跳下来的秦桑,只见他蹲跪到她的面前,迎上了她那双烦极了他的眼睛,有些无奈道:“阿生还在府上,你忍心丢下他自己逃?”

“在你府上吃的好喝的好,慢慢养伤,我有什么不放心,我只是想去趟淮阳,你莫要拦我。”红衣扭过头,不耐烦地答道。

吕镶那日对她说的话,确有三分可信,而且阿生的伤需要疗养,将他放在济苍山还真不如放在此处让她安心。

她如今想去淮阳的理由,反而不是眼前这位一直护着她的阎王,而是济苍山那位知面不知心的公子。

“淮阳的事将军早已查清……”川乌见红衣执意想走,开口挽留道。

“住口!”秦桑怒瞪川乌,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红衣见二人打哑谜,心中更是对自己的怀疑确定了三分,她不顾川乌的压制,挣扎着起身,冷言道:“是青云干的?”

秦桑随之起身,见她早已猜到,便也不再隐瞒,但还是为其开脱道:“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空口无凭,我要看证据。”红衣袖口下的十指紧握。

于是,三人又回到书房中,秦桑去一侧的书柜抽屉里翻出了几张信笺,递到了红衣的手中,“事发之前,青云曾给谢淮去过一封信,虽然信件内容已经无从知晓,但这是蓟州邮驿与淮阳邮驿的印标,上面的时间地点和人名都对上了……”

红衣面色阴郁的翻着那些邮驿的印标,果然一式两份,来去的红色印泥标记分毫不差的对应上,且落款处的签字也确实是青云的字迹。

紧接着她又打开了一副画像,一旁的秦桑解释道:“这是我让南星在淮阳找了最好的画师,依岭南书院的书童所描述,画出了当日去书院领人的青年,所着衣袍确实与我的一样,但模样却是青云。”

画像上那双溢满了谎言的杏仁眼,被画师描摹的栩栩如生,带着一丝嘲意,就那样在宣纸上挑衅着红衣。

她牙关紧咬,压着心中汹涌而来的怒意,将那幅画像和邮驿的证据塞到了自己的怀中。

此时脑海中闪过的是少年们在山神庙前,烤着篝火,畅想去京城后上学堂学大道时的样子,他们的音容笑貌与阿生在谢淮榻上死气的眼神交叠,让红衣心头的怨恨水涨船高。

这些日子所有人对她说过的话语,此刻都再次出现在眼前……

“我们何止认识,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我变成这幅鬼样子都是因为你!”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好,那就用他的血来做你的嫁衣。”

……

“姐姐,他们没有我勇敢,尸体就在后院的枯井旁,我们带他们回家吧……”

“本副将亲自送那三个娃子去了岭南书院,是谁在毁我们将军清白,我南星定不饶他!”

“他可是你青梅竹马的弟弟啊!”

……

红衣的指尖快要掐到肉里,明明这么多人都给了她答案,她却偏偏信了那只鬼。

可这只鬼又偏偏是她的弟弟……

是她这些年费尽心机日夜奔走,四处打听却没有一点头绪的亲人。

这几年,在这荒乱的世道,阿生他们早已跟自己有了亲情的羁绊,而这种羁绊却被她真正的至亲亲手了结。

他不仅不认她,还擅自扭曲她前半生的记忆和情感,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对她这个姐姐如此残忍。

红衣终是压制不了心口的火气,呕出了一口血腥。

“楚儿……”秦桑下意识的揽住她瘫软的身子,朝川乌喊道:“快去找镶儿!”

秦桑见红衣不断的抽搐着呕出黑红色的血浆,肉眼可见的慌乱。

他将她快速抱去了榻上,捧着她的脖颈,捂着她的腹,看着大片的血花从她的嘴中渗出,浸满了床榻,脑中有些空白。

直到吕镶赶来,秦桑依然被巨大的耳鸣冲击着,看着红衣的鼻中耳中甚至眼窝都开始溢出暗色的脓血。

“她这是怎么了?”秦桑连自己都意识不到他的话语有多无力。

吕镶搭着红衣的脉,闭眼凝神,并未回答,良久之后,她翻看了红衣的下眼睑和口舌,松了一口气道:“看来是汤药起作用了,虽然样子有些丑,但不必害怕,等到她将体内的淤滞都排通,”吕镶侧头看向秦桑,眼中闪奕着光采道:“醒来后,还你一个再也不会逃走的楚儿。”

吕镶喊了川乌一起去煎药,房中只剩了秦桑蹲坐在榻边,等着床上的姑娘醒来。

大雁北上,天气转暖,秦桑按照红衣的办法,将朔州采买的火药以烟花作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进了蓟州城中,在春日宴这日,为百姓们送上了比灯火节更壮丽的烟火。

深邃悠远的夜空被大片的烟火照亮,蓟州城万人空巷,上到八十的老叟,下到三岁的孩童,无一不抬头仰望这片星火缭绕的夜空。

而青崖山腰的矿洞里的火药也在同一时刻点燃,爆炸声被城中的烟火声掩盖,同时也掩盖了那座金山的秘密。

秦桑将还在昏迷的红衣轻抱到院中的藤椅上,为她盖了一件防风的外袍,半蹲在她身侧,用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对着空中的烟火,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很美?你这丫头任性的很,明明是你要的烟火,却不愿跟我分享。”

“镶儿说,让我有耐心,让我相信她的医术,可我的耐心快被你耗尽了,最近京河水患的难民越来越多,城中因难民的迁入而引起了瘟疫,你若再不醒来,说不定我哪天被瘟疫感染而死,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秦桑的眸子里映着烟花,有些赌气的说道。

他掖了掖她脖颈下的衣袍,看一片银色的烟火在空中炸开,将她的脸映得有些苍白,他抬手把她额前被风吹起的碎发捋到一侧,略一躬身在她的额头轻吻。

“楚儿,其实我很矛盾,我既期待被你记起,但又害怕被你记起,这些日子,虽然我将你囚在身侧,但我能感觉到你对这个人间,对伙伴,对身边一切事物的好奇和纯真,但如果你记起从前,我怕过去的仇恨纠葛毁去你眼中的星辰。”

秦桑从腰间解下那块一直佩在身侧的玉佩,那是一块色泽劣质的璞玉,与他的身份并不相符,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块璞玉上雕刻着一株桂花,还有桂花树下伸手接花瓣的姑娘。

这块玉佩是当年的阿楚带他去京城的玉石坊赌石,一千两银子换来的垮石,但他仍视若珍宝的请了最好的工匠将其雕刻成一件独一无二的精品。

他将那枚玉佩挂在了红衣的束腰上,“你这丫头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从我身边逃走,还记得你第一次不告而别,给我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句绝情话‘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可惜这两句就是结尾了,我不喜欢,我偏要加上两句,‘鸿雁踏孤影,天涯有相逢’。”

而这四句,被一同雕刻在了那玉佩的反面。

秦桑歪头靠向了红衣的额头,假装一起看着蓟州城上空的烟火,可美人在侧,却一直紧闭着双眸,面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生气,就连手脚都是冰凉。

红衣已经昏迷了将近半月,在这半个月里,秦桑整理了严良所有的罪证。

状告严良勾结济苍山山主项义,以京河水患为由,强征难民为苦役,向朝廷户部骗取工银。

而那济苍山山主项义,将致幻荨麻这种朝廷禁药混入药材中,大肆敛财,贿赂州官,恶意垄断蓟州的药草市场……

桩桩件件,句句属实,除了将金矿的秘密隐瞒,其余罪状一律拟为密函,八百里加急,分三路送往了京城。

“将军,不好了,关中疫情开始蔓延,朝廷下了文书,要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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