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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大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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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烟火还在继续,秦桑冷静的看了看怀中仍在昏睡的姑娘,对冲进来报信的属下道:“去州府通知严良,让他以宵禁为借口马上疏散百姓。”

瘟疫最喜集会,今日烟火夜的盛况怕是让瘟神更快的繁衍。

“严大人……已经携家眷逃了……”

“为何现在才报?”秦桑皱眉。

“那严良一大早说要去城南十里长驿迎接京城来蓟州参加春日宴的官眷,一去……未回。”

秦桑眸底的煞气腾起,“如此也好,本来还担心那些呈上去的罪证被刑部涂涂改改,或许会免了死刑只配流放,如今大疫前弃城,死罪难逃。”

“如今府衙已空,百姓们还不知道封城的消息,趁子时封城之前……将军还有没有想要送出去的人或者信件……”

这个跟了秦桑多年的小兄弟叫小五,今年也不过才十五,比阿生大不了几个月,他深知这个沉睡在藤椅上的姑娘对将军的重要性,所以故意提点道。

秦桑却平静道:“去把所有人都叫到我的院中。”

然后蹲坐在红衣身旁,静静的看着她的面颊被烟火渲染成画,美好,安静,不染尘俗。

今夜本是蓟州城一年一度的春日宴,结果等来的却是朝廷封城的文书,消息太过突然,秦桑平日里养的一百多只飞鸽竟然都没有提前得知消息。

看着大伙儿都聚了过来,他清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慌乱,而是先仔细的清点了人数,“我们只有十三个兄弟,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京河水患导致疫情蔓延,我们拿到了朝廷的文书,今晚子时就要封城,你们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有谁不想留下,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行囊,本将军会给离开的兄弟一人一定金子,回去置办宅田娶妻生子。”

秦桑的目光扫向兄弟们,打头的川乌不乐意了,“将军什么话,您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对啊将军,多少刀剑我们都挺过来了,区区瘟疫,还能比我们的命硬?”老四附和道,“更何况川副将不是还带了个举世无双的神医小娇妻嘛。”

所有人哄笑,丝毫没有大战前的戒备,只有镶儿眉头紧锁道:“你们懂什么,做瘟鬼可比做刀下鬼折麽的多,我劝你们中骨头杆子软的快些逃吧。”

年纪最小的小五听了吕镶的话,一脸凛然道:“你一个小女子都不怕,我们做男人的更不怕!”

吕镶嗤笑一声,转身挽了川乌的手臂,“人家可是有夫君的人,哪像你啊小孩儿,毛还没长全,活一辈子没娶过媳妇,死了多可惜。”

“镶儿!”川乌低声喝止。

秦桑摆摆手,无奈道:“院中的兄弟怎会不知晓瘟疫的可怕,每次大捷,都要集中焚烧沙场上战死的兄弟和敌兵的尸体,为的就是不让瘟神眷顾。除了川乌和天冬,其余的人哪个不是光杆一条,都是适婚的年纪,却无奈不敢让好姑娘们委身下嫁,为的就是随时能将这条命义无反顾的交出去。川乌,趁子时之前,将镶儿、红衣和阿生送往济苍山,我一会儿拟一封信,你帮我带给青云。”

知道自己方才嘴瓢了的吕镶,听到秦桑要送她走,立马冲到其面前道:“姓秦的,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吕镶?没有我,你们以为自己能在瘟疫中折腾几天啊?”

“镶儿!”川乌一把揽过她,“将军也是担心你,你怎能这般胡闹,你必须出城!济苍山有蓟州最全的药草堂,医册也全,能助你研究瘟疫的破解之法,我们在城中等你消息,听话!”

平时没个正形儿的吕镶此刻却一脸严肃道:“你们把我送出去,靠我在济苍山纸上谈兵?”

疫情最重要的就是实战,根据疫民出现的症状研究药方子。

她挣开川乌,干脆站到了院中的石桌上,让自己看起来比所有人都要高,声音娇细的她仰头喝道:“所有人抬起头来,秦大哥,你让他们把宅院收拾出来,让染了瘟疫的人住进来,然后给我一间单独的药草室,厨灶分成两间,一间作炊一间熬药,川乌,你为红姑娘和阿生按照我的方子包好十天的药包,将他们送出城去……”

她娇小的身子此刻充满着力量,指挥间俨然有种沙场点兵的大将之风。

秦桑点了点头示意道:“就按镶儿说的办!天冬,你去京城给梁大人送一封信,顺便打探一下朝中近况,为何瘟疫来的如此突然,消息又是如何让圣上知晓的。南星,你带着剩下的十个兄弟,去蓟州城分五路疏散百姓,今日烟火秀到此作罢,记得以宵禁为由,切不可散播瘟疫消息,引起恐慌……”

秦桑安排完所有的事,转身对吕镶道:“这几日就劳烦你找出对付这瘟疫的法子,你刚来蓟州,还没好好为你接风,就出这么个岔子,也是难为你了。”

吕镶却翻了个白眼儿,从桌上跳了下来,冲到川乌面前,言笑晏晏的拉着川乌的手,话却是说给秦桑,“平日多给我们家川乌放几天假,别光打嘴炮儿,本姑娘不爱听。”

川乌拿眼瞪她,她装没看见。

秦桑姿态卑微,笑着附和道:“自然自然,吕大神医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知是因为烟火散去的薄雾遮挡了星月,还是因今夜本就是个阴霾天,没了烟火的蓟州城顿时笼罩在一片晦涩中,竟是比往日还多了几分暗沉。

秦桑看着飞扬的马车向着北城奔去,消失在一片混沌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逗留,一头扎回了府宅的繁琐里。

“公子,瘟疫的消息已经散出去了,而且圣上那边已经提前知晓,想必今晚那封城文书便能到秦桑的手里。”溪月阁的纱帐外一个刀侍躬着身,耐心的等待着帐内之人的答复。

等了良久,帐内这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那严良的罪证可顺利送到了圣上的手中?”

刀侍答:“秦桑将严良的罪证拟了三份,分别走水路、官道和飞鸽,属下按公子的意思假意拦截了那飞鸽的书信,放走了两封,又接到京城暗桩来报,叶大人也拦截了一封,但还有一封确实落在了圣上的手中。”

青云轻笑:“他叶垂青就算鸟尽弓藏弃了严良,也不能将我一并弃之敝履,我要让他知道,我可比那严良大有用武之地。”

“可公子也知道,秦桑也顺势揭发了山主,圣上必会迁怒于公子,定会派人来查封济苍山,到时候,公子在后山的兵马……”

榻上的男人终于起身,从幔帐中裸着上身走了出来,下榻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桌上的酒壶,将甘酿到进口中漱了漱口,缓缓道:“姓秦的想逼我弃山。”

青云冷呵一声,朝身旁的刀侍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待京差来时,就以项义已经畏罪自尽为由打发了,至于后山的兵马,我不仅不会弃兵,还要用我自己养的兵送他去见阎王。”

东方既白,晨光穿过薄雾照进窗扇,在男子光裸的上身上留下了点点光斑,他透着阴狠的眸子忽的变得温柔,“备马,算着时辰,人也该到了。”

青云唇角扬起,就算他秦桑费尽心思将她囚在身侧,事到如今,不还得将她拱手让与自己。

当年那个杀人如麻心思深沉的玉面罗刹,如今不也一步步的陷入了自己为他精心织好的网里,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有的不过是弱肉强食的规则而已。

济苍山下,一队车马穿过了密林中的朦胧,停在了山门处。

走在最前面的川乌见到青云早已侯在此处,便勒马而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眼前这个如今见到他,连马都不屑于下的青年。

青云懒散地甩着手中的马鞭,抬手接过信件。

川乌自然是不愿跟他计较,“人和信都给你留下了,望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好自为之。”说罢,打马离去。

青云讥笑的勾了勾唇角,将信撕开,见雪白的信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弃山,护她。”

他讪笑,将信纸撕了个粉碎抬手扬了,继而对身旁的随侍道:“让你给本公子准备的喜服备好了吗?”

“禀公子,都已备好。”

青云抬眸看向不远处乘着红衣的马车,挑眉道:“好,来人,将马车上的新娘子接回山中,蓟州城陷的那日,便是本公子的大喜之日,”他眸中腾起阴鹜,带着几分凉薄,低声道:“也是你秦桑的忌日。”

蓟州城的难民日益增多,短短十日不到,大街小巷竟开始出现暴死街头的病尸。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开始涌现聚众闹事的民众,有背着包袱想趁乱逃出的,也有抱着垂死的孩子跪在城门的卫兵面前求官爷救命的。

严良逃逸后空出的州府,早已被秦桑布置成了疫民营,吕镶召集了城中所有的大夫,忙里忙外的两头跑,药罐子都烧烂了好几个。

可任凭吕镶如何研究,却迟迟不能发现这瘟疫的源头,她白日照顾病号,夜里又要总结瘟疫的症状,已是几日没有合眼,终于在这日午后,迈进州府的门槛时,脚底一软,朝前摔去。

刚好被经过身边的一个老妇搀住,“医女大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我们一家老小全指望医女大人啊!”

百姓闻声纷纷赶过来,他们将吕镶小心的扶到一旁的廊亭中小坐,端水的端水,扇风的扇风,帮不上忙的干脆在旁边干等着,瞅着吕镶的眼睛担心又焦灼。

那搀扶着吕镶的老妇竟偷偷抹了把泪道:“也还是个孩子啊。”

川乌和秦桑听说吕镶病倒,忙扔下手中的活儿,急步赶来。

吕镶喝了口热水,稍微歇了歇,对着冲过来的川乌就是一脚,有些虚弱道:“老娘命大着呢,跑的跟急着发丧一样。”

川乌从老妇的怀里将吕镶接过,他自然能感觉到方才吕镶踹他的一脚与平日相比是多么无力,此刻只能攥着她的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吕镶看着紧随川乌之后的秦桑道:“秦大哥,我怀疑,这不是瘟疫。”

“何以见得?”

“就好比我身边这位老妇,我瞧她日日照顾着自己的老伴,已经六七天了,可她却并没有被感染,再比如我,虽然带着面巾,可从疫情开始,我便守在疫民的左右,随时观察着他们的情况,可即便今日我这个样子,也无非是因劳累,而并非染上了瘟疫,所以,我断定,这场瘟疫并没有传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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