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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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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三日后,城中水粮已断,饿殍与病尸遍地,城民却迟迟等不来朝廷接济的米粮和药草。

吕镶面色沉重的熬完了最后一锅汤药,忽听身后门坎处一声闷响,有刀鞘撑地而倒的声音。

她慌乱地回头,发现南星捂着肚子,满脸虚汗的倚在墙根处,“南星?!什么时候的事?”她心急地问道。

那个往日活蹦乱跳的姑娘,今日却将刀鞘伫在地上,试图借力将身子撑起,奈何双腿就像被挑了筋,无论如何都用不上力,“我怕是中招了,难受的紧。”

吕镶端来一碗汤药,耐心的吹凉一口口喂给了南星,“你今日可是食了什么与往日不同的东西?”

“从昨儿起,百姓里闹事的多,今日起的晚了些,未来得及用早膳就出去与川乌兄换值了,本想着早些回来垫垫肚子,却没想到竟腹痛难忍。”南星有气无力的说道,脸上流下的虚汗已将脖领处的衣襟浸湿。

“那你今日都去了什么地方?”吕镶追问道。

“东城大都是富贾官僚,跑的跑逃的逃,基本已经空了,南城多田地,这几日也空旷的很,我跟川乌无非就是去西城的民宅商铺,还有北城的茶坊酒肆……”

“镶儿姐,”外面传来小五的声音,“快去看看川乌哥吧,他好像……有些不舒服。”

吕镶一愣,将汤药塞给了小五,“南星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她一路小跑,思路却镇静清晰,既然川乌跟南星都是今日才出现的症状,那必定是吃过同样的食物或者去过同样的地方。

既然排除了食膳,那必定是别的什么途径,还未冲到屋内,吕镶就迫切的问道:“夫君今日可是与南姑娘去过同一处?”

川乌一个八尺男儿此刻却蜷缩在一张椅榻上,双眉紧促,见吕镶来了,身子难受却不忘撒娇道:“夫人救我……”随即咳了几声,听着不似故意。

“我听南姑娘说你们去了西城和北城的民宅街坊,那里可有什么与往日相比特别之处?”吕镶替川乌卸了刀,去了甲胄,搀扶着颤巍巍的他上了榻,边为他褪靴边忙不迭地问道。

川乌抱着枕头,虚弱道:“除了街上的暴尸越来越多,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那沿街为了祛毒所焚的艾草熏的老子头疼,哎,夫人去哪?……好歹给我碗药啊。”

川乌话音刚落,吕镶便撇下他抬脚跑了出去,临走不忘留了句话,“没药了,夫君暂且忍一忍吧。”

秦桑在书房看着京城传来的消息,眉宇一筹莫展,如今三日期限已到,百姓等不来粮食和草药,定会有所发觉,他手底无一兵一卒,总不能跟百姓们刀剑相向。

“将军,我知道瘟疫的源头了,跟我来!”

秦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镶儿那丫头的喝声,没等她跑进来,便提刀叫了天冬一起迎了出去。

“是艾草!”吕镶上气不接下气,见秦桑和天冬迎了出来,三人也没进屋,直接向着西城奔去。

吕镶急步跟在秦桑身侧,边走边解释道:“我问了后院感染的百姓,他们大部分人出现症状之前都闻过艾草的味道,我怀疑下毒之人将毒草混入了艾草之中,在人流攒动的街市借祛疫为由大肆焚烧,只要经过艾草堆的人都会中毒,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后院中蹲守的家眷却从未被感染,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去过西市!”

天冬恍然大悟,“怪不得身染重疫之人几乎都是外出劳作的年轻人,而我也因帮将军整理信件,没有去西市轮值,却让川乌和南星替我受了这份罪。”

三人还未走到西市,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艾香,天冬突然快走几步,转过身将刀鞘横卧在身前,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将军还要护城,瘟毒的解药还要指望镶姑娘,你们还是不要过去,以免染了毒气,我去拿水浇灭焚炉,将药渣取来。”

说罢,没等二人答复便垫脚飞进了西市的人群里,归来时,果然也出现了川乌他们相同的症状,再次验证了吕镶的猜测。

二人扶着天冬暂歇在一处墙角下,吕镶忙将一粒药丸塞到天冬的嘴里,用手翻看着只燃了一半的药草,虽然被水浸了,但还是不难分辨出,药渣中除了艾草以外的三种毒草,“黄岐、雀疸、白绒……这三种草药单看来都是些普通的止血散,但若是与艾草同焚,会让人血脉淤堵腹痛难忍,时间久了会出现恶心呕吐甚至脱水,与普通的瘟疫症状并无二致。”

天冬忍着腹痛,随手抓了一根树杈,在地上画着,“西城、北城两地,焚艾之处共有六所,和小五经常混在一起的老十最先出现的症状,据他说,这些艾草是在封城的三日前所焚,那时候还并未出现瘟疫,但已经有了瘟疫的谣言。”

秦桑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果然是人祸,叶垂青为了掩埋罪证竟能做到这一步,青崖坝下的一座金山居然能买蓟州城两万人的命,我倒是想看他叶垂青的命值几个钱。”

吕镶听到金山二字时,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腰间的那把金刃,但并没有多言。

天冬感觉浑身有些发冷,倚坐在墙下微闭着眼道:“叶垂青山高路远,他妹夫严良又人去庙空,如今手还能伸的如此长,定是有人里应外合,放毒之人是谁,将军心里……可有盘算?”

明明是和煦的春日,秦桑的脸色却寒气凝重,他缓缓抬眸望向了北城外的济苍山峰,失望的叹了口气,低沉道:“这次……该杀。”

一旁的吕镶言归正传道:“这毒不难解,但是如今封城,草药告急,这该如何是好?”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民众的叫嚣声。

“姓秦的!给老子开城门!”

“这都三日了!我们的粮食呢?”

“拖延一刻杀一个!”

……

秦桑回首,见川乌、南星、小五,还有宅内被染了毒的兄弟们,被这些百姓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扔到了他的面前。

川乌虽然耷拉着脑袋,但还有一丝气力的跪在地上,南星已然受不住折腾蜷缩在地,已是起不了身了。

吕镶见弟兄们的惨状,慌忙从怀中掏出她应急的小瓷瓶,倒出一些药丸,想喂给地上的兄弟们,欲暂时压制他们体内的毒气。

人群中却有个眼尖的妇人,尖着嗓子喊了一句:“她有解药!”

遂上来几个拿着锄头镰刀的壮汉,从吕镶的手中一把夺过那瓷瓶,不忘将她一脚踹到了一边。

那瓷瓶中的药丸被哄抢的撒了一地,没有抢到的百姓指着吕镶大嚷道:“说不定那个医女的身上还藏了解药!把她的衣服扒了好好找找!”

方才还在地上哄抢解药的男丁们,突然将目光瞄向了吕镶,像饿狼般朝吕镶扑来。

川乌眼睁睁的看着吕镶被百姓们围攻,自己的身体却犹如一滩烂泥般近不了前,他面容扭曲的趴在地上,抓着地面的手掌却无力握拳。

几声清脆的骨裂声让人群刹时安静了下来,秦桑将吕镶扯到身后,脚下四仰八叉的倒着几个小臂被掰断成三截的青年,“我看谁敢动她。”说罢,向川乌投去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姓秦的!你说三日之后,朝廷会向蓟州接济米粮和药草,今日已是第三日!为何城门还不开?”

秦桑整理了一下方才弄乱的袖口,泰然自若道:“还未到子时,你怎就知道城门不会开?”

“少在这耍无赖!这日头都快落山了,城门不会开了!”

“好,你敢赌吗?”秦桑抬眸,似笑非笑着与那青年对视。

那青年迎上他淡定不迫的眸子,突然有些心虚,但毕竟人多势众,还是壮着胆子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城门会不会开,你这个狗官比我们百姓更清楚!”

秦桑浅笑,答道:“你不敢赌我敢,我就赌子时之前,城门会开,若是不会,我这条命,你们尽管拿去。”

也许是秦桑对自己的生死赌的太过轻松,也许是他站在遍地饿殍中的身姿有种太过不合时宜的从容,百姓们竟开始交头接耳,竟真的有人信了几分。

只有地上因腹痛蜷缩着的川乌,虚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

将军那副笃定的嘴脸,川乌早就见怪不怪了,秦桑用这幅咬着牙充胖子的假面,骗他给自己洗衣,骗他的月银买酒,骗他在死局的疆场上断后,自己却当前锋赶去赴死。

如今他们十几个弟兄,手脚还利索的只剩了将军和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镶儿,只靠他们二人,要如何才能打开城门,向京城讨来支援。

川乌比谁都明白,这个孤身挡在百姓面前的男人,只不过是在最大限度的拖延时间罢了,即便演的再像,蓟州也是一座弃城了。

秦桑手握刀柄,龙雀出鞘,像一条银蛇,裹到了那青年的肩上,他眯紧了眸子,玩味的睨着他,“城门若开,你死。”

那青年的余光撇了一眼肩上的寒刃,哆嗦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居然败下阵来,“子时就子时!”

这时,一个瘸子慌乱的拨开人群,哑着嗓子喊道:“北城门!北城们有马蹄声!”

百姓们开始骚动,“我们有救了!粮食和药草来了!”

秦桑心头一紧,与川乌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那瘸子喘了口粗气,嘶哑道:“不是南城门!是北城门!是戎人的号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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